(一篇压了很久的旧文,特于今日发布,谨以此文纪念瓦鲁班大捷76周年。)
中国驻印军装备的美制M4“谢尔曼”中型坦克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这首《知识青年从军歌》诞生在1944年的“知识青年从军运动”期间,词曲作者已不可考证,且曲谱已经流失。但是,七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然能够从流传下来的歌词中感受到,在抗战最为艰苦卓绝的时期,“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对于战时中国的民心士气,是怎样的一种激励。
歌词中所言“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即东汉时期著名的军事家、官至西域都护的班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典故。作者将这个典故写入《从军歌》,旨在唤醒中国的知识分子、尤其是青年学生重振尚武精神,改变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旧观念——在国家、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知识分子、尤其是青年学生,便不能够如往常一样,以社会上的特殊分子自居、在象牙塔里作茧自缚,而应该投身于反法西斯战争和民族解放战争的洪流中去。至抗战胜利前夕,投笔从戎的知识青年已累计多达十万人以上。除了“中国青年远征军”的九个师以外,还有在中国远征军和中国驻印军中服役、参加了缅北滇西反攻作战的数千名知识青年,以及青年远征军教导团、宪兵教导团、伞兵教导团、中国驻印军辎重兵汽车兵团、女青年服务总队等独立团队。
参加滇西缅北抗战的知识青年 从军知识青年接受军事训练1942年滇缅路作战失利后,中国远征军一部转进至印度蓝伽,重新整编为中国驻印军。为尽早打通中印公路,国民革命军陆军机械化兵总监徐庭瑶将军向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兼美军中缅印战区总司令约瑟夫·史迪威将军提议,在中国驻印军的编制内组建一支机械化部队。1943年4月,中美两军在蓝伽联合成立了“陆军机械化学校驻印战车训练班”。整个抗战期间,国民政府总共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和陆军机械化学校中挑选了千余名学院、学生、军士、学兵和各试验大队中的优秀学员、学生、学兵前往印度受训。
左:徐庭瑶;右:史迪威1943年7月,中国驻印军的第一支正规的装甲部队——中国驻印军独立战车第一营正式成立,赵振宇上校担任首任营长。由战车训练班的结训学员和学生担任部队干部。整个缅北反攻作战期间,陆军机械化学校驻印战车训练班先后督促编成了七个战车营。
战车第一营营长赵振宇战车第一营成军伊始,下辖第战车第1至3连,每个连下辖三个排。此外,营部直属有本部连和补给连;在本部连之下还有搜索排和工兵排。全营总计有五个连和两个独立排。其主要的作战力量是56辆美制M3A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另有预备车18辆,总计74辆。
中国驻印军坦克部队M3A3轻型坦克,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陆军的标准轻型坦克。除美军外,包括中国军队在内的同盟国军队也有所装备。解放战争时期,中国人民解放军亦从国民党军中缴获过一些该型坦克、并装备部队。它是一种由4人驾驶的坦克,配备有一门37毫米火炮和3挺点30口径机枪,另附加一支11.43毫米冲锋枪放置于车内。M3A3坦克的全重仅12.7吨,最大时速达到了惊人的58千米。作为一型轻型坦克,M3A3的性能是比较好的。尽管中国驻印军在当时还没有列装M4等型号的中型坦克,其装甲兵的整体水平亦远不能和美军、德军等世界顶级陆军强国的军队相比,但是相比于抗战初期和中期的“万国牌”装备,此时的中国装甲兵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支现代化军队——中国驻印军的组成部分之一,战车第一营的健儿们即将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打出抗战中最为实力碾压的一战。
M3A3轻型坦克 集结中的中国军队坦克部队战车第一营官兵们面前的这股敌军,是一个异常强悍的对手——号称“丛林作战之王”的日本陆军第18师团。第18师团最初成军于1907年11月,通称号“菊”,因此又称“菊师团”;因其在久留米补充兵员,故又得名“久留米师团”,后一度撤销编制。全面侵华战争初期,日本陆军于1937年9月重建了第18师团,编入第10军建制。淞沪会战后期,日寇第10军在杭州湾登陆,使得我第三战区参战部队陷入腹背受敌之势;而后,第18师团又在江浙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前后,第18师团又参加了入侵两广地区的军事行动;1940年,日军入侵东南亚,第18师团被调往越南接受丛林战训练,成为了日本陆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之一。1942年滇缅路作战期间,第18师团被划入日军第55军建制,在仰光登陆后,打得英军节节败退。缅甸沦陷后,第18师团开始作为占领军,对缅北地区进行残酷的殖民统治。当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一场迟来的报应,即将降临到这群穷凶极恶的野兽头上。
1943年11月,为掩护中印公路的修建和中印输油管线的铺设,中国驻印军以孙立人将军指挥的新编第38师为先头部队,将威胁印度的日军驱逐至孟关一线;此后,廖耀湘将军率领新编第22师进入缅北,将日寇击退至胡康河谷南岸。1944年1月,战车第一营抵达印缅边境印度一侧的中印公路起点雷多。2月下旬,战车第一营部队分为战车梯队和汽车梯队前出至太柏加地区,在美军航空兵的支援下进入攻击阵地。
左:廖耀湘;右:孙立人瓦鲁班地区的地形十分复杂,山系、河流众多——西有孙布拉山,东有库山,与高黎贡山并列,均为南北走向。其中,更有烟瘴丛生的野人山纵横于中缅边境。除此之外,这一地区的水系主要有——伊洛瓦底江、大奈河、大龙河等及其支流,交通极为不便。加上日军盘踞此地已久,以复杂地理环境为基础,建造了完备而坚固的防御工事,使得我军的前进困难重重。战车第一营到达攻击阵地后,首先派出工兵排勘察行军路线;同时,搜索排率先越过大龙河建立警戒线。至2月底,战车第一营主力基本全部成功渡河,并开展临战训练。3月,兼任中国驻印军总指挥的美国史迪威将军命令,新22师的一个团与战车第一营执行对日寇指挥中枢所在的瓦鲁班地区实行中央突破的任务。
行军中的中国驻印军坦克部队3月2日,盘踞在瓦鲁班地区的日寇向我新22师阵地反扑,战况异常激烈。3月3日拂晓,战车第一营与新22师第66团1营组成攻击纵队,在浓雾的掩护下沿着一条林间小路,向日寇第18师团右后方穿插迂回,我军以步兵和坦克协同作战,于当日攻克南姆卡;4日,我军继续向南进击,攻克宁库卡。3月6日,战车营获得情报,称日军第18师团主力已经开始向瓦鲁班撤退,并企图加强工事、固守待援。
瓦鲁班位于那宇河东岸,三面环水。如果由西线发起进攻,必将通过那宇河大桥。由于日军在桥头设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因此,进攻难以奏效。敌军判断,我军将集中兵力从北线进攻。鉴于此,赵振宇营长决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即以战车1、2连由北线佯攻,而进攻的刀锋——3连则由西线出击,以达到奇袭的效果。
3月8日中午,战车营向盘踞在瓦鲁班的日寇发起进攻,我军的诱敌战术生效;当日下午,我军坦克部队从西线冲入瓦鲁班,日寇以反坦克障碍物和肉搏队负隅顽抗。战至17时,我军取得了奇袭瓦鲁班的胜利,敌酋田中新一中将仓皇出逃。3月9日,我军在打扫战场时,缴获了第18师团的官方大印,骄横一时的“菊兵团”至此一蹶不振。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原定于将3月8日定为“装甲兵节”。考虑到与“3.8”国际妇女节撞期,故改以此役开始之日——3月3日为“装甲兵节”。直到今日,“装甲兵节”仍然是中国台湾地区重要的节日之一。
整个胡康河谷战役于1944年3月底基本结束。根据《中国驻印军缅北战斗纪要》记载,此役我军仅以不到2000人牺牲、4000余人负伤的代价,击毙日寇4000余人,敌军总伤亡在1.2万人以上。号称“丛林作战之王”的第18师团遭到我军沉重打击。胡康河谷战役是中国驻印军及美军部队发起缅北反攻作战的第一次战役,中美联军旗开得胜,为缅北反攻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抗战后期,中国军队装备的中型坦克 1945年1月27日,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在中缅边境的芒友会师,中印公路全线打通战车第一营营长、国民革命军陆军上校赵振宇,河南商城人,生于1910年,先后就读于中央军校第八期交通科、陆军大学第十七期和美国陆军参谋大学;抗战后期,先后晋升为驻印军战车指挥部副指挥官和教导总队参谋长。抗战结束后,赵振宇先后任河南省保安副司令、第127军干部训练班主任等职。1949年后任台军第1军第58师副师长、师长等职务;2004年去世。
谨以此文纪念那些逝去的先烈先贤,不朽的光荣属于在反法西斯战争中浴血奋战和献出宝贵生命的中国军人和盟军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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