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状元及第而宰相者,历史上最著名的当属秦桧和文天祥,一为奸臣而遗臭万年;一为忠烈而留芳千载。但是,作为后代为因其而受累,千年不得翻身之人,则非这留梦炎莫属了,相比此人,秦桧嘛,小巫啦。
明太祖朱元璋曾发下一道措词严厉的圣旨:"凡是留氏赴考,均需声明并非留梦炎子孙,方有资格考试。"要是留氏后代,不但没资格参加科考,而且还要永生列为贱民。大清朝的乾隆也规定:"凡留姓子孙参加科举考试,均需查明非留梦炎后代,才有考试资格。"
说起这留梦炎,实在是鲜为人知了,历代参加高考,因先人的原因而被拒之门外也很少见的,就算秦桧的后代,也可以随便参加科考,他的后人秦大士还高中过乾隆年间的状元。但这留梦炎的后代却被清明两朝禁考,这是什么原因呢?
留梦炎是状元,曾担任过宋元两朝的宰相,按说是应该大书特书之人,可是,无论是元代官修《宋史》,还是明初编订的《元史》都没有留梦炎传记。史官们都耻于为其立传,以至于我们现在只能在其它人的传记中去拼凑,去了解这个留梦炎,算来这也是中华五千年历史中独一份了。
二、
但是,在他的老家浙江衢州,知道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因为当地流传这样一句人尽皆知的话:"两浙有留梦炎,两浙之羞也!"
留梦炎,字汉辅,号忠斋,浙江衢州人。南宋末期宰相。他是宋理宗朝的状元,为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兵马,后又进左丞相。元军逼近南宋首都临安时,弃位遁去。不久降元。入元后,官至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后也竟官至丞相。年75岁时病死家中。
一般如做官做到如此级别之人,死后朝廷都要给个谥号什么的,而他却什么也木有,这说明即使是在当时的元朝,史官对他这种人也是很不耻的。元人崇尚武力,也崇拜英雄,对这留梦炎连在史书上留个传记都不愿为之,可见他混得也是很惨滴。
留梦炎为人奸诈,惯于见风使舵,溜须拍马。据史书记载,他早年聪明好学,也比较讲究名节。当年,他成为甲辰科状元后,仕途一路顺畅,最后直做到了丞相的位置。但是,身处那元人无敌之铁骑由远及近,势如破竹之时,他注定是一悲催之人。大宋朝此时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危如累卵。
值此国家存亡之危难之际,他作为总督诸路军马的总指挥,不是率众戮力抗敌,保家卫国,相反却临事退缩,称病家中不出。在元军进逼杭州之时,身为宰相的他竟然弃官跑回老家衢州,朝廷两次召请,他都不予理睬。当元兵攻下衢州时,他竟然以南宋故相的名义率众投降。
三、
反观同是状元丞相的文天祥,同为文人,几起几落,矢志不移,撒尽家财,拼死抗元,虽九死而无悔,两相比较,无异云泥。
当文天祥得知留梦炎投敌后,特作《为或人赋》来讽刺他,诗云:"悠悠成败百年中,笑看柯山局未终。金马胜游成旧雨,铜驼遗恨付西风。黑头尔自夸江总,冷齿人能说褚公。龙首黄扉真一梦,梦回何面见江东。"
正是这首诗,让留梦炎对文天祥恨之入骨,作为一名小人中的极品,总想欲除之而后快。当文天祥兵败被俘后,一直关押在北京的北兵马司。元世祖忽必烈十分敬重文天祥的才学与为人,待为上宾,多次派人劝降不成后,遂用酷刑,但文天祥仍坚贞不屈。
一些降元的宋臣请求忽必烈释放文天祥,让其出家为道士,史载"元帝亦有此心",但这时,留梦炎却力阻忽必烈,他在一边阴阴地说道:"天祥出,复为号召江南义士抗元,吾辈将置于何地"。就是说,如果你放了文天祥,他又来抗元,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呢?潜台词就是:我们是不是也跟着他一起来反抗你老人家呢?忽必烈一听这话,有理有理,于是下旨,将文天祥处死,于是,文天祥惨遭"柴市之殉"。
文天祥殉国之时,万人送行,天公落泪,北风呜咽,民皆失声,他面南而拜,引颈就戮,大义凛然。想必此时只有这留梦炎在阴暗的角落里,抚掌称庆。
四、
留梦炎在宋朝危难之时失节保命,以宋朝状元宰相的身份降元仕元,并帮助元朝统治者招降了一批宋臣,除了他怂恿忽必烈杀害文天祥外,还有一条让人憎恨原因。这就是由于他的归顺让南宋皇宫的女子,全部成为了元人的俘虏,受尽蹂躏和屈辱,这在当时影响是很大的。
对新建立的大元帝国来说,这留梦炎算得上有功之臣。可是元朝丞相脱脱受命修《宋史》时,大张旗鼓为敌人文天祥立传,赞扬他是宋进士中的"伟人";相反,对投降的宰相留梦炎却不屑一顾,无论"佞臣"、"酷吏"、"叛臣"都没有给他一席之地,可见侵略者也对奴颜媚骨者嗤之以鼻,他们对那些背叛祖国的人也是看不起的。
明清两朝严禁留梦炎的后代参加科举。朱元璋建立明朝后,首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追查当时叛国的人。但凡浙江留姓人家参加科考,都要在考试之前写下一份保证书,保证自己和留梦炎毫无关系,留家的后代一辈子为贱籍,只能从事贱民的工作。
入了贱籍不仅代表自己将永无出头之日,还意味着婚嫁也不能由着自己,只能和自己一样身份的奴隶结婚生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并且这样的惩罚还是生生世世的惩罚,无力改变的观念。而造成这一切原因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老祖宗留梦炎。
五、
到了后来的清朝时期,管教就没有这么严格了。一次,由于考官的疏忽,让留姓考生进了考场,并且此考生还考取了进士,等到乾隆皇帝看到他的名字时立马就问道他,你是否是留梦炎的后代,考生回答正是。乾隆大怒,立马就下令取消了此人的进士身份,并且将其赶出了皇宫,一辈子都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明末清初秀才徐树丕所著《识小录》记述了一件事:"衢州人言,陈总河鹏年,始为西安令,行乡征粮,至徐忠庄公言祠。徐氏子孙张公像,陈为之避坐。更至留氏祠,留氏亦张梦炎像,陈见之大怒,仆像于地,杖之二十。"
这则故事很有意思,他说的是当年有个叫陈鹏年的在衢州征粮,来到北宋抗金不屈的忠臣徐徽言家祠堂,徐氏子孙就把老祖宗徐徽言的画像悬挂在正堂之上,陈鹏年赶紧起身避座,表示对忠臣的敬重。后来老陈来到留氏祠堂,留氏子孙也学人老徐家把老祖宗的留梦炎的画像挂在墙上,老陈抬眼一看大怒,随手扯下画像,扔在地上,并把留氏族长痛打二十大板。
历代对汉奸都是不耻的,但中国历代又出之不绝,其中尤以明末为甚,那东林一党,个个颇知春秋大义,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清人一来,除个别坚持抗争外,皆献城迎降,三观节操碎了一地。对这些人,尽管他们为清王朝立有不世之功,但也被后来的皇帝毫不犹豫地打入《贰臣传》。
对这留梦炎,清乾隆帝在评人论史时说:"才德兼优者,上也;其次,则以德为贵,而不论其才焉。当宋之亡也,有才如吕文焕、留梦炎、叶李辈,皆背国以降元。"也很是看不起他的,因为,他的确是个有德无才之小人。
中国有科举以来,状元多多,宰相不少,汉奸小人更是多如牛毛,而如这祸秧后代千年,天怒人怨者,独留梦炎一人耳。难怪明朝理学大家孔天胤认为,留梦炎是两宋历史上"最寡廉鲜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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