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哭

其实，在肖亚文将汉明的一些遗物交给我的前两天，我曾去找过汉明的辩护律师江平。江平是汉明很早认识的一个好朋友，我和他交谈，问了一些案子的具体情况，按照江平的看法，汉明并不存在明显的作案动机，还有那把抢的来历，警方也一直没能弄清楚。我很明白，这把枪的来历没有弄清楚，那么，就如同说这把枪是从大街上捡来捡的一样。仅凭这两点，江平江平认为汉明应该是有活下来的可能。死刑复核期间，江平和汉明的家人仍然在为挽救汉明的生命儿四处奔走。汉明的哥哥徐汉成涉嫌集资诈骗罪而被判处死刑，其辩护律师张燕生和汉明的家人也四处奔走，汉明的父亲徐老先生声泪俱下，表示“砸锅卖铁也要救回儿子”，这次的情形和当年几乎是一样的。徐汉成去世一年之后，《刑法》修正案通过，将包括集资诈骗罪在内的9个罪名从死刑的适用范围中剔除。徐汉成的死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我想，这个案件对限制死刑适用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江平说起了一件事情，他曾和自己的一个在最高法院工作的老同学聊过一些关于汉明的事情，最高法院的死刑复核法官都倾向于不核准。那么，汉明当初确实很有希望能够活下来，就在江平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去见了一下身在监狱的汉明，并告诉了他死刑很有可能不会核准，希望他振作起来。可是，之后汉明右耳听力突然下降，精神失常，他用头猛撞墙面，流了很多血，被狱警送往医院治疗，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期间他从七楼跳下。

现在，一切变得明朗了。因为哥哥和程静的离去所而对生活的绝望，为了向世人证明死刑制度的缺陷，汉明决心要离开人世。据说汉明去世的一周前他另外一直耳朵听力突然下降，事情真假也无从考证了，但我知道他确实很喜欢音乐，和程静一样。

在两周前，汉明的父亲徐老先生终于病倒了，他没能承受住如此大的打击。老先生病倒的那天我去看望过他，他这样跟我说：“以前家里穷，我儿汉成早早就出来做生意，白手起家，成就了一番事业之后他又造福乡里，资助乡里的学校，修建道路，这些本该政府做的他尽心尽力做好了，不图任何回报。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大不了让公司破产，为何还要我儿汉成的性命。汉明自幼聪慧，很懂事，心地善良，杀只鸡他都不敢，他又怎会去杀人？”

两天前，肖亚文打电话来告诉我，病情突然恶化，徐老先生去世了，我先是一惊，感觉浑身冰凉的，觉得鼻子有点儿酸，眼睛不知怎么就湿润了，虽然身旁有很多同事，我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就蹲在角落里哭，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