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微笑,踮起脚拍落木木肩膀上不知何时沾染的花的碎片。
我想起我们认识后的某一天,我在商场逛街,低血糖手脚无力。跑去买了杯冰镇奶昔,我和木木说我还是懂得爱护自己的。木木说低血糖不能喝冰的,姜篱你果然不懂照顾自己。我笑他矫情,眼睛竟然为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而弥漫了雾气。
木木眼神明亮,我差点以为我可以爱上他。
刚回到家,“叮咚”一声,电脑提示有新邮件。我点进去一看,发件人是木木。
里面有一个大容量压缩包,名字叫作再见。木木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他说他根本不喜欢男人,这个借口只是为了应付各种自来熟的女生。尤其是像我这样一句话不说硬要待在旁边碍人眼的姑娘。他害怕爱。
木木是个私生子,他妈妈在他十岁的时候去了美国,把他留给了他亲生父亲。他爸爸因为内疚,给他最好的条件。但这一切都没法弥补一个叫缺爱的伤口。
木木说他要去找他妈妈,她在美国患了病,他要去照顾她。
我解压了那个文件夹,里面都是我的照片,发呆的,睡着的,喝咖啡的……
我抓起桌面的钥匙就冲了出去,上了出租车才发现没有带钱包。我和司机说您有支付宝吗?我转账给你可以吗?
陌生的男人刚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镜子里惊慌失措的女子。问了句去哪?我止不住眼泪,狼狈不堪。我心里觉得委屈,为什么不能好好告别。似乎一离开就再也不见。木木你这混蛋。
我赶到木木家,果然只剩空空的落寞。我明知会是这样,仍一心奔赴而来。再没有人抬眼看我,睡眼惺忪。
我那么不会照顾自己,你怎么忍心弃我而去。
“木木,哪天我要是流落街头了你一定要去捡我回来。”
“好的,我会像捡只小猫那样把你捡回来。”
“为什么是小猫?我喜欢小狗,要不你把我像捡只萨摩耶一样捡回来好了。”
“………好。”
我打了个电话给周小七,一个人蹲在大街上哭得肆无忌惮。我从来都是厚脸皮的妹子。
周小七赶过来,果真是把我从街头捡了回去。
我请了几天假。天成公司的案子老板转给了另一个同事。
木木离开的第二天,我把我的年假请完,去了趟香格里拉 。那是个适合矫情的城市。人们简单淳朴,你不需要成为任何角色。很多人都憧憬着一段可以回味的偶遇。我看见有人在斑驳的墙壁上写“我爱你” 。颜色艳丽,眼神坚定。
回来以后我查了下邮件,秦岸给我发了封邮件,无非是询问下为何中途换了策划,顺便邀请我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年会。字里行间温文尔雅,有适当的距离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我看了看时间,就在明天晚上。
琪琪跟李煜已经和好。爱情不是追求完美,委屈求全有时候可以维系一种良好的关系,最起码不会撕心裂肺疼痛不堪。
我回复了秦岸,说我会准时到场,感谢他的邀请。夜晚的电脑屏幕发出幽蓝的光,依稀倒映身后巨大的苍穹。
我买了副面具,暗黑格调为主,墨蓝的羽翼纷飞,遮挡住我大半个脸庞。
晚宴有大腹便便的领导讲话,语调铿锵有力,给人激情澎湃的错觉。然后我看到了秦岸,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戴着全黑的面具,西装笔挺,笑起来嘴角有令人放松的神情。有很多女士向他举杯,看得出是个招人喜欢的青年才俊 。
我转动酒杯,暗红的液体摇晃有些许沉淀,看起来粗犷原始。我喜欢本质纯粹的事物。
最后一项活动是嘉宾互动,每个男性嘉宾可随机抽取一名异性嘉宾的号码,共同完成一个空间逃脱的游戏:把双方的手绑在一起,两人合力把绳子解开,用时最短者胜出。
会场的气氛变得高涨起来。人们总喜欢揣摩冥冥的命运有怎样的安排。
“81号女士…“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我的邀请牌,确实是我。对方是个害羞的男孩子,下巴消瘦泛着青青的胡渣。我走上前去,他甚至不好意思直视我。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拿反了号码?我抽到的也是81号。”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居然是秦岸。
那个小伙子尴尬地摸摸头,连连和我道歉。我说没关系。
秦岸走过来,安静地看着我,我差点以为他认识我。莫名有点心虚。
我们俩的手被绑在一起。这个男人有适宜的体温。我无奈地看着那拇指粗的绳子,用力一挣扎,皮肤便微微泛红。
秦岸示意我别乱动,他手腕转了一下,手指已经可以抓到绳子,轻轻扯着绕了好几圈的绳结。绳子粗糙的表层摩擦手腕,我吃痛吸了一口冷气。
秦岸抬头看了我一眼,面具后面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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