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工作不顺,被领导骂了十几次,老婆还因煤气爆炸去世了,丢下他和一个九岁儿子。
想着去老婆上班的学校收养一只流浪猫回来哄哄儿子,结果只领到了一个猫窝,猫被人早先一步收养了。
他也不是非要收养那只猫不可,只是觉得那是老婆生前喜欢的猫,一直因为工作忙,儿子要上学,家里没什么人照顾猫,就没收养,那窝还是老婆给买的。
他走到家时,儿子还没放学,厨房已经重新修好,可是老婆已经不在了,他鼻子一酸,坐在沙发上点着一只烟,在烟雾缭绕中偷偷湿了眼眶。
他也只有抽几口烟的时间伤感,待会还要给儿子做饭,接儿子放学,儿子上的是外面的钢琴兴趣班,是老婆之前给他报的。
他想起老婆忙碌的样子,不由得想砸了那厨房,可是砸不得,砸了老婆又能复活吗?
这还没能给儿子做饭呢,就有客户打电话找他,把他骂一顿,然后非要让他马上过去解决问题。
他赶着出去,先要接儿子回家,可刚到电梯口就被房东叫住,着急忙慌地说同楼的524房间,有个罗老太太在门口给晕倒了,恰好他有车,就让他帮忙送医院。
房东是个寡妇,儿子出国留学,老公五年前肝癌晚期去世了,留了这么一栋旧式单元楼给她,她个子有点瘦,要背一个七十多岁的微胖老太太去医院可能也有点难度吧,于是张浩想都没想就去帮忙了。
到了医院,张浩从车上下来,背着老太太就往医院送,房东跟着在后面,帮着打电话联系老太太家属,上次张浩妻子出事,对她的生意影响挺大的,现在老太太又出事,她作为房东,自然也跟着担心。
张浩还有事,没等老太太的家属来到就告别房东先忙去了,他事情太多了,简直可以用祸不单行这个词来形容,连哭都只能在半夜没人时哭。
张浩到了客户的公司,客户却不在,她的同事简单地招待了他。
等忙完工作,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还好老师帮他把儿子送到了家。
家里的灯是开着的,张浩走近屋里,惊讶地听到一声猫叫来,儿子蹲在房间里,看他回来了便叫了一声:“爸。”
张浩惊讶地看了看那只猫,跟妻子在学校拍的那只竟然那么相似,一身橘黄色,有点微胖,它怎么会出现在家里?这玩意儿还能自己认窝?
惊讶归惊讶,看儿子喜欢,他也没有多问,只让他去洗洗手吃饭,他在路上特意买了一些饭菜回来。
儿子乖巧地洗了手,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挑了块肉喂猫,他扒了扒口饭,小心翼翼地对张浩说:
“爸,我想请几天假。”
张浩顿了顿,脱口就问为什么,这换成平时,他肯定生气拒绝了,可现在看着儿子害怕和为难的表情,不知怎么就心软了。
儿子唯唯诺诺地说:“我,我想陪毛毛,不想弹钢琴。”
他看着低头吃肉的猫一眼,不敢看张浩,张浩立马就知道毛毛是他给那只猫的称呼,沉默了片刻,才点头同意:“只能请两天,等课上完了再说。”
儿子显然有点不愿意,但也不敢违逆爸爸的意思,只点头吃饭。
张浩特意清了一天假,陪儿子带着橘猫去宠物医院检查,顺便给它洗了个澡,儿子格外地高兴,回家特意把它的窝整理了一遍,他妈妈留在窝里的毛衣却没扔,拿到洗手间要洗。
张浩鼻子一酸,猫的事,妻子只是偶尔跟他说起过,儿子上学并不知道,他没扔毛衣,可能是觉得这是猫的东西吧。
张浩自然没让儿子洗,他亲自去洗,阳光照在阳台上,正好适合晒毛衣,他看了看毛衣,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仿佛皮肤和血液里的虫子开始活跃了起来一样,他想,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妈,你现在的身体还弱着呢,那玩意身上细菌多,丢就让它丢了,你别想那么多,也别再随便买乱七八糟的保健品吃了,那就是骗人的,吃出毛病来又给我添乱。”
“是啊,罗姐,你就听孩子的话,好生养着身子,别再轻信别人的话,也好让孩子放心不是。”
五楼走廊上传来房东和一个女人的声音,张浩刚走出来就被房东叫了去,简单地跟旁边的年轻女人说:“这是同你们一楼的小张,就是他帮忙送你妈去医院的。”
张浩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年轻女人竟然是那天刁难他的女客户罗艺,罗艺显然也认出了他,有点尴尬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偷偷给他道了歉,事情总算消停了一些。
可张浩刚消停一天,就被兴趣班老师叫了去,他的儿子不去上学,却带着猫在学校附近偷偷倒卖气球賺猫粮前,结果和同学起争执让猫挠了同学。
张浩刚去就被对方家长一通大骂:“你怎么管孩子的?我儿子被你家孩子打了,还让你家猫给挠了,现在还在医院呢!你怎么做的家长?帮着孩子骗老师,让孩子替你赚钱,连猫粮都买不起,还养什么玩意猫,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你老婆出事!”
张浩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儿子更是大声嚷嚷:“不许你说我妈!”冷不丁地就去推那女家长。
女家长更加生气,嚷嚷着就要打孩子,张浩和老师忙上去拉住她,张浩忍着火气给她道歉,她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继续骂了好几句,顺便索赔了五千块钱。
张浩不想与她过多地争吵,直接给她转账,然后道了歉拉着儿子回家。
儿子却在路上不肯走,非要找那只猫,那只猫被同学吓跑了。
张浩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嚷嚷道:“还找什么猫,你还嫌不够丢脸吗?家里没猫粮还是我没给你零花钱?你不好好呆着,尽给我惹事,走,回家去!”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跑来卖气球賺猫粮,他妈妈买的明明还没吃完呢!
儿子吓哭了,不解释也不回去,张浩气得没办法,真想丢下他不管了,太不懂事了!
要是他妈在就好了,这么一想,不由得消了些气,陪他去了他倒卖气球的地方,气球早已被同学抢光了,剩下的也飞走了,至于那只猫,他们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找到。
天黑了,儿子还没有放弃,倔强的脸上还留着泪痕,张浩不由得一阵心疼,劝儿子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家吧。”儿子肯定没那么容易被劝走,沉默地四处望着。
“我知道你喜欢那只猫,这样,咱们先回去,指不定那只猫会自己回家呢,上次我只是把它的窝带来回家,它就自己跑到我们家来了,这猫它认窝,我们回家等吧!”
张浩说的话,自己都不信,可他只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希望那猫真的会认窝了,儿子竟然相信了,乖乖点点头,跟着他回去了。
那天过后,猫并没有回来,儿子却勤着去上课了,因为他觉得猫可能就在那条路上,可能他一出现猫就出来了。
三天后,他又不愿去了,因为猫一直没出现,张浩怎么劝都没用,气得脸通红,谁知把他吓哭了,哭着就冲出了房子,跑了出去,张浩又后悔又愤怒又担心地追着。
“小张,这是怎么了?”罗老太太恰好走出来,看着一九岁男孩哭着鼻子跑了过来,张浩在后面追着,顿时有点愣住。
“毛毛!”还没等张浩说话,男孩立马跑到她身边,低身抱起了那只被她牵着的橘猫,抹着眼泪叫毛毛,我的猫。
张浩见儿子失态,便跟愣神的罗老太太道了声歉,他也认出了那只猫,但不能像儿子一样无礼,轻声说道:“儿子,回来,这是奶奶的猫。”
“不,这是我的,是妈妈留给我的毛毛!”儿子张口就反驳道,张浩和老太太都愣住了,老太太并没有生气,反而多了丝心疼和怜悯,微笑着请他们进屋。
“这猫,我之前在一中学校见到的,那时候她还很胖呢,后来我看它迟迟没人来领,就把它带了回来,上次晕倒它就不见了,昨天我在西园看到它,就把它带了回来,既然孩子喜欢,就给孩子养吧。”
她笑着把绳子交给张浩的儿子,儿子抱着猫拿过绳子笑道:“谢谢奶奶!”
罗老太太笑容和蔼,点点头道:“乖孩子,不用谢,没事多带它来奶奶家玩,奶奶给你和毛毛做好吃的吃!”
“嗯,奶奶,我会的!”儿子乖巧地点头,张浩也笑呵呵地跟老太太攀谈了起来,老太太给他们弄了些点心,还有给猫的小鱼干,儿子给猫喂食比给自己吃还勤快。
罗艺与张浩的关系也好了不少,她还是那么忙,没有多少时间回家看罗老太太,不过她和男朋友一起给老太太租了个小书店。
每天张浩的儿子一有空都要去书店帮忙,给猫賺猫粮,这可比倒卖气球賺得多,够他给猫买更多好吃的,他妈妈买的,他不舍得那么快喂完,尽管他知道那样迟早会过期,小孩的世界嘛。
张浩看着儿子坐在书摊前认真念书给罗老太太听,猫蹲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眨眼,罗老太太舒服地躺在藤椅里,安详地听着,不由地勾了勾唇。
再艰难的日子,咬一咬牙坚持着下去,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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