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到,有人在网上询问:某些著名作家现在怎么不再发言,也不怎么发布新文章?
很快便有网友回复:还写个毛线啊?现在,连某些歌词都要被打上马赛克!
更有人直接顶回去: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发言?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一类的话,难免会夹杂一些情绪,甚至可能会有一些比较偏激的情绪。
但是,我能够理解这一点。
因为,这些言论确实反映出一些肉眼可见的事实。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准说,一定会导致很多人感到不满。
而且,有能力不准别人说话的人始终拒绝公布,到底哪些事是“不准说”的。他们更不会解释,为什么不准说那些事。
除去那些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很多人都只能小心翼翼地发言,生怕自己不经意间碰到任何一条隐形的红线。
更何况,已经有人发现,那些能够影响我们的人不仅要管我们说什么,还要管我们看什么、听什么。
我相信,所有看过歌曲类综艺节目的人,只要不是不带脑子,都能够注意到,某些歌词被莫名其妙地改动。
“就请你吻我的嘴”被去掉“的嘴”两个字,“看不见罪的国度”被改成“看不见醉得过度”,甚至还有“给我一支烟”被改成“给我一只眼”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举不胜举。
最重要的是,很多人根本就找不到有效地表达对这种荒唐事的不满的途径,只能在网上调侃:真的“给你一只眼”,你敢要吗?
我知道,很多人都对这些现实感到可笑,也感到无奈。
在短时间之内,多数人也很难想到改变这些现实的方法。因为,我们连这些问题的源头都未必能找到。就算能找到,多半也不能说出来。
于是,有些人开始宣称:等吧。等上几年,甚至等到这个时代过去,等到下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时代,说不定,就能够更好一些。
我看到,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支持这一类言论。至少,在某些社交平台上,这一类言论获得的支持一般不会比它所处位置的其他言论少。
其实,我早就听到过这种话。
有人对我说:你今年二十六岁,还不需要着急,可以等。再过二十六年,才有人欣赏你写的小说和文章,也是很正常的。
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种想法:如果他想要做的事也必须等二十六年才能完成,他想要的东西也必须等二十六年才能得到,他也能这么轻轻松松、这么轻描淡写吗?
很多事,非当事人永远都不可能设身处地,自然更不可能真正在乎。
但是,某些人却自以为能够指导他们不理解、甚至也不屑于去理解的当事人。
那些人始终都不知道,所谓的“顺其自然”,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而不是两手一摊的不作为。
一味地“等”,能解决问题吗?能让现实中存在的那些问题自动消失吗?
请问,在文化领域,或者在社会公共领域,有什么问题是干坐着不动,只靠“等”就能够自动解决的?谁能给出一个可证实的先例?
每个人都装瞎子,每个人都当鸵鸟,每个人都不带脑子,屏幕上的马赛克就会自动消失吗?被改动的歌词就会自动变回来吗?“脖子以下的部位不准描述”之类的规定就会自动被撤销吗?
这样做,只会告诉那些有能力不准我们说什么、不准我们看什么、不准我们听什么的人,我们在默认,在默许,甚至在期待他们的做法。或者说,他们会认为,他们做什么,都是可以被我们完全接受的,甚至都是正义的。
如果他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呢?如果他们觉得,凡是不合他们的意的东西,我们就都不准说、不准听、不准看呢?真到那个时候,我们是不是还得无休止地忍让,忍到什么都不说、不听、不看?有几个人真心觉得,被逼到那一步都无所谓?如果真有人觉得,那样也无所谓,请问您各位为啥要读我的文章?
更何况,把一切都寄托在“时代或社会自己变好”之上,这种想法稳妥吗?
所谓的“下一个时代”、“更好的时代”,什么时候能到来?谁能预见到?它一定能够及时地到来吗?谁能保证?
而且,所谓的“更好的时代”、“更好的社会”,是什么样的时代、什么样的社会?谁能说清楚?
这些问题,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准确、完整地回答。
有的人可能还会说:大多数普通人就是没办法把握,甚至没办法跟上时代的发展啊。
问题在于,你见到的“大多数普通人”,就代表所有的人吗?你和你身边的人做不到的事,就没有人能做到吗?你认为应该忍受、应该接受的东西,别人就同样必须忍受、必须接受吗?
最重要的是,谁能够保证,等待和忍耐就一定能换来更好的结果?更好的结果从何而来?靠某些人的赏赐吗?
要知道,这个国家的创建者们喊的口号中有这样一句:从来就没有救世主。
努力固然有高效努力、低效努力之分,甚至还有所谓的“无效努力”,而且还要讲究方向、方式和方法。但是,任何一种无效努力和失败的努力都不能成为不努力的人洋洋自得的理由,更不能成为他们对努力的人冷嘲热讽的理由。
对于我们而言,我们至少还有一种努力的方式,那就是,表达。
只有表达对被篡改的歌词和满屏幕的马赛克的不满,我们才有可能让有能力修改歌词的人知道,我们不接受某些耍猴一样的手段,更不能接受随意胡来。
只有表达对“不准说某些事”的质疑,至少是询问,我们才有可能弄清“不准说某些事”的原因。至少,我们能够明白,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这样做,当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是,什么都不做,一切就一定都不会往好的方向改变。
我一直在坚持说些什么,一直在做些什么。
原因很简单。
我不是一只缩头乌龟,也不想做一只缩头乌龟。
所有的缩头乌龟都想不到,如果有一天,站在它们面前的是能打破它们的壳的敌人,它们能怎么办。
它们能等到的,多半只有这样的敌人。
2020.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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