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王

作者: 煜烟 | 来源:发表于2018-06-03 10:51 被阅读58次

    一群被驯化的老虎,关在笼子里,被牛拉着巡回演出,那手执鞭子驾驭牛的,是猴子。

    老虎们表演各种杂耍,为猴子换来滚滚的金币。他们以为笼子就是自己的出生地,杂耍就是自己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一场暴风雨袭来,大老虎们蜷缩在一起,闭上眼睛,捂着耳朵。一个响雷炸在老虎们的心间,他们摸着自己的心脏,小声祷告着。然而有一只小老虎,他却像得到了某种天启,一个思想撞击着他脑海的钟鼓:老虎也能发出这雷鸣的声音,一定能。他望向天空--他是笼子里第一个仰望天空的老虎--满天的乌云翻腾像许多跳踉的老虎,闪电就是老虎们的怒目,雷声就是他们的吼声。他急忙把两个比他更小的小老虎叫过来,一同看天上的老虎。“看,这群老虎!”蒙受天启的小老虎给他的弟弟们启蒙,“老虎,不是笼中杂耍的小丑,他们的祖先,在天空踏着雷霆电火奔驰。”

    于是这三个兄弟给自己取了名字。依次是雷,电,霆。

    从那以后,他们拒绝杂耍,每天都模仿着雷霆电火在笼子里奔驰,翻滚,怒吼。

    首先的惩罚就是猴子不再给他们以充足的饮食,他们一日日忍受着饥饿。

    再就是那些老虎,对他们劝说不成就恫吓:“老虎的乐园,早晚会毁在你们手里。”

    “嗤--”这时,一个一辈子聋哑的老虎突然说话了,“这里是老虎的乐园?”

    他的声音比一般的老虎低沉有力,大家不由得有一种被降服的冲动。

    “老虎的乐园在茂密的森林,老虎的身份是王。”他说,“我一直都保存着一本书,这上面记载了我们最初的生活环境,我们如何栖居高山,如何跳跃悬崖,如何捕获百兽,如何长啸山谷。”

    有个老虎把书抢过来匆匆翻了一遍,总结道:“纯粹杜撰,意淫,这里连一座森林都没有,哪里来的老虎栖居地。笼子就是最好的栖居地。”大部分老虎都赞同他的说法。藏书老虎气得虎皮颤抖:“你们,你们这些不争气的虎!”他昏倒在地,一病不起。因为他老了病了,又散步异端言论,猴子完全撤销了他的伙食,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分分秒秒间。

    雷霆电守护着他。临终前他把书交给他们:“记得,要像书中这样去跳,跑,怒吼,勇敢地去追捕、挑战。”说完他就永远闭上了斑斓的眼睛。

    老虎连同他的斑斓一起枯萎了,猴子把他风干,挂在博物馆展览。文物解说词是:不安分守己的坏老虎。

    老虎风干了,他的精神的种子却在三个小老虎的生命里发了芽。雷是他们的灵魂人物,他们每天都钻研着那本书,照着上面练习从前那种王者的风姿。

    “霆,你现在已经像这书中的老虎了,也像那暴风雨中的天空之虎。”一天,雷这样说。

    “真的吗?”霆在心里早就以为自己是真的老虎了,只不过他一直都在等待着雷的赞许。

    现在他在笼子里奔跑、翻滚,跳踉,咆哮。其他老虎都说他疯了。

    “我们是真的老虎。”雷说,“不用理会他们。”

    “那我呢?我现在怎样?”电问雷。他一直都在用功发狠,多么希望两个哥哥赐予他王者的桂冠。

    雷爱抚的目光略过电的脸庞:“我们三个,有一天,要纵横呼啸于丛林。我们当中霆最有王者之风。获得王冠的只有一只老虎,但荣耀属于雷霆电。”雷说。

    电羡慕地看着霆,雷慈爱地望着霆,霆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完全不同了。

    雷霆电在寻找机会冲出笼子,寻找丛林。他们说服了每天拉着他们满世界跑的青牛,允诺他,一旦他们重归丛林,成为王者,他们将回来把牛牵走,送他整座山坡,他将逍遥地吃着青青草,困了就躺在悠悠云朵上睡觉。于是在一个深夜,牛偷来了钥匙,打开了笼子。三只小老虎上路了。

    虽然是深夜,一路上他们还是遇到了许多奔跑的铁皮兽。

    “你是谁呀?”

    “我是卡车。你呢?”

    “我是王。”

    “什么王,有我身躯大吗,有我力气大吗?有我凶悍吗?不服,你打我呀,你撞我呀!”

    雷急忙拉住了霆,告诉它,这是一种电力机车,并非血肉之躯,不必比试,我们的王位,在丛林。

    “丛林在哪里呢?”霆、电问。

    “我们向那片绿色葱葱的地方奔去吧!”

    他们奔向了那片绿海,只见树上挂着许多鸟笼。他们想要帮鸟打开鸟笼。

    “(⊙o⊙)哦,唧唧,不要。求求你。”

    “你不想飞吗?”

    “妈妈说,飞翔是一种病。”

    “这里是丛林吗?”霆和电问。

    “不太像。没有气象,没有百兽,没有峭壁,没有幽谷,没有大河,没有瀑布。完全不像书中写的。”雷说,拧着苦闷的眉头。

    “唧唧,唧唧,这里原来就是丛林啊,已经被夷为平地,建造起来高楼大厦,各种新的铁皮兽应运而生,他们才是真的王。”

    “我们怎么办?”霆电问雷。

    “我们看书,照着书上的去做,做老虎,添翼的老虎,飞到天空去,做雷霆电火。”

    三只小老虎就在这仅有的绿色中修远,为了一种远大的理想,日夜修行。不知过了多少年,他们已经完全是斑斓的凌厉的,比丛林的祖先还要猛烈的老虎。压抑不住强烈的生命力与内心的咆哮的情感,霆冲出这片绿,来到了钢筋水泥的丛林,挑战铁皮兽。

    他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在辉煌的世贸大厦之间跳跃,经常从这个屋顶蹦到那个屋顶,有一次,他在最高的楼顶纵身一跃抓住了一只银色铁鸟的尾巴,飞行在白云之上。“我是王!”他的怒吼垂直击穿茂密的云层,回响在城市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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