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能回头望的。一回头,湿了双眸。
(一)
小时候,兄妹多,家境不好,倒也无忧无虑。春天来了,和小伙伴们挎着小篮子,去田野里挖绿油油的野菜,像蒲公英、灰灰菜、马齿苋之类的。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妆点着我们如梦如幻的童年。
夏天时,那时候就没有空调和电扇,大家都坐在巷子口的大槐树下乘凉。女人纳着鞋底,男人抽着旱烟,你一句,我一句的拉着家常,我们小孩子在一旁玩耍,其乐融融。
夏日里最忙的时候要数麦收时节。那时候也没有收割机,拖拉机都很少,只是碾场的时候用。要割麦子了,一大家子人,天不亮就起来,拉着架子车去地里。到了地里,各自拿把镰刀,也不说话,每人占上一垄,只听见刷刷刷的割麦声。到天亮的时候,一块地里的麦子,已经割了一大半。然后拉到打麦场上晾晒,再请有拖拉机的人家来帮忙碾麦子。
碾好麦子,还要起场、扬场。二哥是扬场的一把好手。只见他木锨一扬,金黄的小麦就哗哗哗地落下来,麦糠则随风飘向一边。二哥扬过的麦子很干净,我们七手八脚的帮忙打扫场地,装口袋。然后一大家子人,拿扫帚的拿扫帚,背木锨的背木锨,还有拿簸箕的,拿叉的,大家小伙,浩浩荡荡地跟在架子车后面把麦子拉回家,这样才算是收完了一场麦子。
伴随着池塘里的蛙声,和大杨树上的知了声,夏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由于家里人口多,责任田也就多,父亲在黄河滩上种了好几亩花生。花生从地里收回来,就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摘花生。每到这时候,母亲一定先煮上一锅新鲜的花生,放一些花椒、干辣子,再撒上盐,吃起来口齿生香。然后,再把那些花生都晒干了,收藏起来。等到冬天农闲时,父母亲再炒熟了,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卖,好给我们兄妹几个凑书本费,扯过年的衣服。
现在想来,一大家子,成十口人,父母该是如何的艰辛呀。
冬天来了,母亲总怕我们冻着,穿着母亲亲手做的厚厚的棉袄、棉鞋,跑着去上学。那时候,在村子里上小学,下午放学早,也没晚自习。放了学就在村子里疯跑,你追我赶,或是跳跳绳、跳跳皮筋,守城啦……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夜幕降临,才在母亲的呼喊声中跑回家吃饭,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那该是这辈子睡得最好的觉吧?
这些年,我一直在奇怪,小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过冬天冷,夏天热?
(二)
那些年,父母忙于生计,哪有时间管我们。但庆幸的是,我们兄妹几个,成绩都还不错,我年年得奖状,当班长。
小学时候的几位老师都说,我将来肯定要上大学的。但很可惜,让他们失望了。不但大学没上成,高中我也才只上了三个月。
考上高中那年,家里实在困难,老父亲本不打算让我再读书的。但又拗不过我,也是爱子心切吧,我记得清清楚楚,老父亲当时把家里的那头小牛,卖了三百块钱,给我交了学费,和生活费,我才进了高中。
我却是个不成器的人,高中才上了三个月,我便自愿退学了。
其实,家里人一直不清楚,我当时为什么退学。那时刚上高中,学习上有压力。我一向偏重文科,数理化学起来有点吃力,再加上那段时间迷上了三毛的书。爱做梦的年纪,想着像三毛一样浪迹天涯、大漠黄沙,该是多么的浪漫,又何必坐在教室里,啃那枯燥的三角函数之类的东西,那岂不是浪费生命?这有点象韩寒当时的想法,只不过,人家后来成名人了,我却成了家庭主妇。
听说我要退学,当时的班主任张仲民老师,亲自找我谈话,他说实在不行,先给我办个休学证,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再去也行。我竟然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现在想来,当初真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这也许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了。
(三)
退学了,九十年代初,一个十五六岁的农村姑娘,又家境贫寒,你有多大能耐去浪迹天涯?
就那样在家里呆了几年,不过幸好有几个爱看书的姐姐。三姐当时上大学,每次寒暑假,她都带回来好些书,杂志。当时家里也没电视,我逮着书就看。红楼也看,宋词也看,实在没书看了,就看她高中时的语文课本。三姐也爱看书,后来她陆陆续续又买了《飘》、《简爱》、《茶花女》之类的,反正她看什么,我就看什么。那时候,记忆力也好。现在想来,真的感谢姐姐那些年带回来的书。就是那些书,伴我度过了我的青涩年华。
后来,就结婚了,生儿育女。二十年,几乎没拿起过书本。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哭过笑过,吵过闹过,一梦醒来,已人到中年。
孩子大了,不在身边,闲暇下来时,总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
说起来,真得感谢,现在的网络时代。我前两年才用的微信,当我看到公众号里的诗词和好文章时,竟然觉得如饥似渴,满心的欢喜。看着看着,心里就痒痒的,何不一试身手?于是就在网上写一些小诗,竟然点赞的人还挺多。前些天,买了电脑,还偷偷注册了一个公众号。几天前,又偶然遇到了简书这个好平台,就不自量力,涂涂写写。
四十多岁的人啦,究竟想要干什么呀?反正,人活一回,再不折腾我们就老了。趁着阳光正好,你还不老,去干你自己喜欢的事吧!去找一找自己的诗和远方,幸许,你就找到了呢!
客里看春多草草,梦里花落知多少!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把握住现在,活在当下。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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