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时机

一

“娜子，我不当老师了，我打算辞掉工作去当老板娘了。”

好几个月没联系的闺蜜小薛昨天打电话给我竟然吓了我一大跳。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煲，我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今年正月初三那天，小薛在姨丈的安排下去相亲。对方是大她两岁的学长，在广州发展，有房有车，有事业，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双方见面后，虽然没有马上有好感，但是并不讨厌。而不讨厌就已经促进相亲的下一步了。于是，过年期间，双方约会，看电影，自驾游，逐渐培养感情。元宵节过后，这男生送小薛去上班之后，随即也就飞去了广州。福州与广州的距离是一千公里，坐动车四个小时，坐飞机七十分钟，可是问题是男方经营着的那个公司离不开他。

于是在随后的交流中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就是打电话、微信聊天。期间，男方利用一次周末的时候回来看小薛一次。

“你确定你要嫁给这个只见过四次面的男人吗？”而嫁给他，则代表她要放弃她的工作，去广州和他一起生活。

“其实我是纠结的。要知道我得到这份工作也是很不容易的。不过反正当老师又累又苦又没钱，不当也罢。”我知道后一句只是她的自我安慰。而对于前一句我颇有感受。

虽然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并不如自己以前幻想过的那么轻松空闲，但是当让你放弃的时候，你就会回想起准备教师考试时那段艰难的岁月。准备笔试时已经大四的我们天天设置闹钟，在图书馆开馆的后一分钟进入图书馆开始看书，直到饭点的时候才离开。如果实在是困了，我们就泡很浓很浓的茶来提神。好不容易过了笔试之后，还要准备面试，而面试的比例达到一比五。两个人天天对着镜子练习讲课，甚至都觉得自己快走火入魔了。期间，对未来的迷茫，对现实的恐惧，对竞争的不自信，一度让我们情绪低落，一次次在操场中一圈圈地跑着，发泄着对这灰暗的不满。

那段日子很不容易。可是，好在我们两个终于过五关斩六将在九月份有学生成为一个老师。但是折磨也并没有结束。那么多的心酸一度让我后悔成为一个老师，新教师考核，学生调皮，工作布置的任务繁重……好不容易经过三年的锤炼，大致明白了为师之道，此刻，却要抛弃这个行业，去做老板娘。

我沉默着，我记得有人对我说过，不要放弃你的工作，身为女人只有工作才能让你看起来显得独立。也有人对我说过，爱是牺牲，既然选择一个人进入婚姻，那么就要无条件地放弃无条件地服从。我没想好怎么跟小薛说。

“虽然他年纪比我大，虽然他的父母给他压力催促他要赶紧完婚，但是他从来没有逼迫我，他说他会等我想清楚了。如果我不喜欢跟他在一起做生意，或者如果我喜欢当一名教师，我去广州之后也可以选择去教书，他不会强迫我。他说周末会尽量赶回来看我，但是，我觉得路途太过奔波，于是就叫他不用这样赶来赶去的……”

我也知道，这次小薛打电话给我，并不是要询问我的意见，而是告诉我她的决定，虽然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但不管怎样，我希望小薛跟他在一起能够幸福。

（二）

“那之前追了你好久的那个厦大高材生呢？”我小心翼翼地问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感觉空气很沉重。

“去年等了他两个多月，但是他在决定跟我交往后竟然杳无音信。”

去年的情况我是知道的。那时我同学跟相亲对象小老板分手后，厦大高材生对他说：“你等我，我们在一起吧。我会把杭州这里的工作辞掉，以后的日子怎么来过，等我年底回家我们再好好商量。”此后，她的心也全然在他身上了。之后有人给她介绍了好几场相亲，她都一一推辞掉了。

厦大高材生从高一开始就喜欢她，一直默默地追求了她十年，而她对他的好感也有十年，他们之间的爱慕旁人都知道，他们本身也知道，但苦于没有直接主动的表白，两人就以好友相处着。我以为，当他们两人终于有勇气将友谊的这层纱捅破后，他们就能如愿以偿地在一起了。他们可能会因为相处不融洽而分手，他们可能会因为家长的阻挠而分手，他们也有可能因为价值观不同而分手，但是还没开始，就说分手，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他跟你说我们在一起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觉得不可思议。

“有，春节过后情人节那天，他发微信给我，内容是’你好吗？’而那，距离他说要跟我在一起已经两个多月了。他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这段时间他会消失，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他约我明天出去走走，但是我跟他说我明天要去当伴娘。他回复了一个哦之后，又消失了，连另约个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一次班级聚会时另外一个好友告诉我，他好像遇到了困难，找他借了一笔钱，但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死活不说。不过，你问他他一定会告诉你。他那么喜欢你。”

“听到这话之后，我的心情十分沮丧，聚会还没结束我就回家了。一到家，我就发微信跟他说，不论发生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依然用只言片语来回复我。最后我跟他说，如果需要帮助，尽管说。”聊天的最后一句虽然发自真心却容易被当成客套话，听来充满了悲凉。

“我想，我和他之间纠纠缠缠的，都已经十年了，如果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现在跟你说的这个人，如果放在去年，我绝对不会考虑，一来工作不在一起，二来自己的心也还没定下来。可是，当去年底，我爷爷临走前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真可惜，不能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那时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事经不起等待。”

“尽管我表面衣服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我的心却充满了恐慌，我担心我会和单位里的那些同事一样，成为老处女，都三十六七岁了还嫁不出去。我担心我爸妈在家里会因为我单身而饱受邻居街坊的追问或者笑话。我担心我一个外乡人，在偌大的福州无依无靠的，特别是当我生病的时候，我也期待有人在我身边照顾我。”

“娜子，我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但是我等了他那么久，他却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尽管我猜测他可能遇到了困难，他可能会是因为疼爱我而拒绝让我知道，但是，给了我一个我以为就是天长地久的承诺后拒我于千里之外，这算什么？”

（三）

不知道以后小薛将如何回忆现在。不知道小薛在下定决心嫁给广州的那个男生时，她心里对厦大高材生是怀有怨恨怀有遗憾怀有无奈还是怀有希望。不知道小薛在若干年会不会后悔她此时此刻的决定。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貌似嫁给他是她此刻众多选择中最好的选择。可以看出她对厦大高材生念念不忘，可是就算她愿意等他，但是他的冷漠，能让她坚持等多久呢？一个月？一年？两年？

而等待是一场与时光的较量，谁又能向小薛保证等到的是happy ending呢？况且小薛的青春就还只剩一点了而已啊。而现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结婚对象，多么地契合时机啊。小薛刚遭遇了厦大高材生的离弃，内心非常不好受，而这时候，他出现了，而且一反小薛既往遇到的各种相亲对象的奇葩模样，温暖，贴心，又有经济能力，重要的是，看得出来，他爱她，他有能力并且愿意照顾好她。她有什么理由来拒绝呢？

难道厦大高材生追求了的那十年竟然比不上广州男追求的这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吗？我不知道是否读者跟我一样为厦大高材生感到可惜，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没有人的答案是否定的。

或者，不用等多久厦大高材生就能解决他所遇到的不愿意告诉小薛的困难，那时，厦大高材生会跟以往一样，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小薛面前，表白追求她，承诺照顾她，可是就算那时候他做好了迎娶小薛的准备，小薛，人呢？嫁人了已经。

如果得知小薛嫁人，厦大高材生又会怎么想呢？苦苦追求了十年喜欢了十年的女生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嫁为人妇，该是一件多么打击人的事情啊。在最糟糕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最爱的人，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真的真的很喜欢，所以才选择放弃的呀。

岁月不待。又有多少人经得起岁月的蹉跎呢？我为小薛现在的那个交往对象感到庆幸。他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啊！就跟刮彩票中奖一样，这样的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啊！估计他娶小薛，连做梦都会笑醒吧。亲爱的小薛，不论你决定和谁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得到这世上最多的幸福。

爱你的娜子。

爱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