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村的山谷很狭长,小孩喜欢站在山谷的入口呼喊,惊醒谷里的鸟雀,惊扰了翠谷的睡容,山谷另一端的人不会听见。
藤村的山四季分明,但山谷只有一个季节,谷里的河流四季冰冷,小孩在河里洗去烦恼,小孩呼朋唤友在河石作画。
藤村的山谷很安静,大小不一的山谷,听去了每个小孩的梦想。小孩梦想走出山谷,山谷听去;小孩睡在山谷,与山谷成一体,与山谷听着小孩的呼喊。
引用图片,侵删小孩的城,是大大小小的山谷,每个山谷都有一条小河,每个小河都冲刷着灰褐色的岩石,小河边都长着小孩不出名的花草。
儿时穿梭在谷里,偶尔一人行走,轻声呼息,轻声轻脚,生怕惊扰谷里的神明,怪罪于自己;经常和个子差不多的小孩在谷里嬉闹,这时鸟雀不欢腾,潺潺流水隐匿了声迹,神明睡在风里。
我在谷里搭了一个秋千,神明在秋千上不知所措,风推动秋千,在风里咯吱咯吱的响;小孩在河边打起篝火,红薯飘香,引来谷中鸟雀、蜂蝶和虫蛇的羡慕;小孩在河流里最好看的岩石上作画,流水一冲便消失,山谷开心了。我和小孩的嬉笑被风传遍整个山谷,被山谷听去,在山谷回荡。
偷偷一个人,爬上谷里最高的枫树,躺在最大的岩石,潜入最深的河底,徘徊在最黑的山洞,默声说着自己的秘密,不想被神明听去。记得一次,我向神明抱怨我的爸爸从未对我展露笑脸,神明趁我在河里戏水叫地头蛇出来吓唬我,从那一次我害怕神明,再也未去那条河。
小孩总是调皮捣蛋,经常叫上我去偷袭蜂鸟的家,神明会因此惩罚小孩,每次在额头留一道疤,随着年龄渐长,疤痕淡去,与山谷的秘密淡去。
没有小孩的森林、河流,安静了,神明睡着了。山谷知道。
藏着在山谷间的秘密,收拾行李,小孩的嬉闹在四面皆白的房间回荡,老师在跟前说世间没有神明,不知道这话会不会被山谷听去,我想在不想学习或者不用学习的日子,一个人穿梭在山谷,我怕再也不受欢迎。
不进山谷的时间,只须想着吃些什么,跟随父母去到山顶,他们在风力默声播种与收割,我偷偷爬到最高的树上,吹着谷里来的风,看着或许深不见底的山谷,隐约可以听见谷里的淅沥的流水声。在父亲一声呵责下,只能麻溜的下树。糟糕新裤子又破了,妈妈又得拧我耳朵了。
太阳西落,回家的路上,我问爸爸,晚上的时候太阳去哪了?爸爸没有回答。吃晚饭的时候,吃着我最喜欢的西红柿炒蛋,我问妈妈,我们老师说,山外就是海,是真的吗?妈妈温柔的点头,往我往里夹蛋,她的碗里都是西红柿。晚上我在睡梦里,听见山谷里回荡着妈妈的回音:这瓜娃子,刚买的裤子啊。
我的家在山的腰带上,可以看见最美景色的地方。山下是山谷,河流在谷底,山上是太阳升起与落下的休憩的地方,这里摘的西红柿一点不酸,又红又大。
小孩在我还未睡醒的时候,叫醒我,趁爸爸妈妈不注意,疯了似的逃走。我和小孩,在清晨挂满露水的树林里、田间,穿梭。露水沁湿裤管,太阳升起,露水消散。我和小孩穿梭,在树上,在地上,和鸟雀松鼠争相找着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我和小孩,下到沼泽地,寻找黄鳝泥鳅,在泉眼附近,翻找螃蟹鱼虾,也许它们听见我们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了,都藏的很好。我和小孩一无所获,只能喝着泉眼的水,提防蚂蝗趁机吃一口血。夏季运气好的时候,会在邻居家的地里找到黄瓜和西红柿填肚子。
日落回家,惯例被爸爸妈妈拧着耳朵盘问今天去何地捣鬼,原来是邻居的邻居看见我和小孩在地里捣蛋,偷吃瓜果,弄坏作物。夜间入梦,我悄悄下到山谷,潜入谷里最深的河,询问河间鱼虾,为何我吃地里的瓜果,大人会说我弄坏作物,因此会惩罚我,快乐不就好了?
儿时,我曾在夜里入过幻境。夜里,我在小姑温暖的怀里睡去,夜间我隐约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我迷糊打开门,夜里的山谷不再黑,风带着透亮的雪花来到我跟前,山谷被雪花照亮。山谷向我展示它最美的模样,披上洁白的面纱,在风里起舞,在林间漫步。我赤脚跟随它,跟它在风雪里嬉闹,搭建属于我们的城堡,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只有快乐。
第二天醒来,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下雪。我问小姑,小姑什么时候可以再下雪,我昨晚梦见下雪了,好大好大的雪,整个世界都是雪做的。小姑说,过年的时候就会下雪了。我就一直等,一直等过年,过完一个年,期待下一个年。
等着等着,过了一个又一个年,我离开了山谷,去寻找山外的海。我的山谷似乎知道我所有的心事,我的离开它并不悲伤,安静的看着年轮更替,埋藏小孩的秘密,守望小孩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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