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村的东头有俩亲兄弟,一个俺叫他大军叔,一个俺叫他大庆叔,俩人都是村里的能人。
大军,无师自通,炒得一手好菜,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厨,但凡谁家有红白喜事,他都是掌勺大师傅,虽然是大锅菜,却颇受乡里乡亲好评。
大军,有两个儿子,眼看着俩儿子都到了说媳妇的年纪了,大军开始盘算着给俩儿子置办房子。
“达达,听说咱村里这几天就要开工盖楼房,就离咱家不远,要不咱要两套吧?”大儿子望着大军被酒涨得通红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要那个揍么?那点小盒盒,干么使?我明天去找书记,叫他再给咱批处地基,我给你们哥俩一人盖一处,整院起的大平房。”大军瞪着牛一样的眼睛,眼里满是血丝。
老大不敢再吱声,低下头喝酒,老二看了看老爹脖子上绷起的青筋,也不敢吱声了。
一年的时间,两处院子,大军没有找任何人借钱。站在刚刚落成的院子里,看看宽大敞亮的窗户,伸手摸摸散发着木香的门框,大军仿佛看到了儿子结婚时,宾客盈门的喜庆场景。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转眼间,大军的两个儿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村里的媒婆来了一个又一个,大军嫌这个是小山窝里的,嫌那个又长得太黑,要不就是两个儿子相不中……
俩儿子的婚事一直定不下来。
过年的时候,大军端起一茶碗子酒,说道:“恁俩别着急,咱有这两处又大又宽绰的四合子院,还害怕说不上媳妇?咱得沉住气,挑好的。”
“是,是,你说的对,达达,来,咱爷仨干了!”俩儿子也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大军的媳妇却在一旁急得直白瞪大军。
过了年,大庆家迎来了两门喜事,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都结了婚。公事都是在饭店办的。大军去喝喜酒,喝完了喜酒回到家,心里有点慌,看看自己家敞亮的大平房,再想想大庆家的“小盒盒”楼房,马上又有了信心。放心地睡下了,梦里,他家的院子里满满的都是来喝喜酒的,屋里安了四桌,院子里梧桐树下安了两桌。真热闹!大军叔笑出了声……
可是,来说媒的却少了,那天张婶又来提亲。
“大军,人家女家问咱家有楼吗?”
“楼,要楼干么?看看,咱这整院起的大平房,哪里不比那楼房好啊!”大军指着自己的院子里的那个梧桐树说。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是现在的小年轻的都愿意住楼啊!”张婶一边笑着一边说。
“木有,要楼木有,俺十万块钱盖了两处院子,都装修的这么好,还再买楼干么?”
“那我和女家说说……”张婶不咸不淡的丢下这句话。走了。
从此,张婶再也木有来提亲。
一年,两年……大军叔家的俩儿子都二十八九了,在农村就算是大龄青年了,可是,媳妇都还木有看到边。大军开始犯了愁,寻思着,要不也再给俩儿子一人置办一套楼,去问了问,一套楼房就要十几万,吓得回来半天没说话。
大庆家的俩儿子,一个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个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喝喜酒的时候,大军叔苦着脸,大家伙都知道大军心里不好受,不敢多说话。
来的客人都走了,大庆和俩儿子说:“恁大爷就是一根筋,当时村里盖楼,我说让他拿出那十万块钱来,买两套楼房,和恁兄弟们挨着,多好!他不愿意,非盖屋,嫌楼小,这倒好,屋是大,可是人家谁要呢?”
此刻,大军正盯着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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