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老家门口就有一颗很大的皂角树,起码长了几十年了,树干很粗,两人都抱不住,枝繁叶茂,最难忘是夏天树下的大片阴凉。
老家在村子东头,这棵皂角树在大门外,树下有七八块不规则的长方形青石块,有三十公分高。到了夏天,爷爷奶奶上午先去树下洒水,等水干了把地面扫的一尘不染,青石块也擦擦。皂角树下的干净的空地成了一条街人家的聚集地,孩子们在浓浓的树荫下追逐嬉戏,树上知了响亮的叫声此起彼伏。
到了中午,太阳高照,从田地里回来的男人们端着一大碗捞面条聚在树下,或坐在青石板上或蹲在地上,一边吃面条一边聊着地里的收成。女人们来的晚,她们是把饭做好让当家的和孩子们吃饱了,才端上饭碗来到树下,她们吃着饭聊着各家的生活琐事、家长里短,有时聊得起劲一直到男人们回去午睡了还听见她们吱吱喳喳地说着。
我们几个孩子喜欢在树下睡午觉。吃饱了饭,回家拿张旧席子铺在树下。皂角树的茂密的树叶好像太阳晒不透,席子凉凉的,还有的孩子躺在青石板上,有时拿个粗布单子盖在身上,吹着自然风真是惬意,几个小伙伴说笑着就睡着了。但地上蚂蚁多,有时爬上席子咬打搅我们的美梦,我们想了一个办法用细木棍垫在席子两边,这样蚂蚁就很难爬上来了。
下午,附近几家的女人们喜欢抱着孩子坐在树下,一边逗孩子玩,一边纳鞋底或者做针线。在城里当老师的妈妈每年暑假回来,把爷爷奶奶的被褥拆洗干净后拿到树下铺在大席子上缝制,有时在树下缝补衣服、做鞋子。现在家家户户都交往交流少了,想想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场面都很温馨,很怀念那时的好时光。
到了秋天,不知不觉很多皂角挂上了枝头,一点也不起眼。深秋了,每当夜里刮起了大风,树叶和皂角开始纷纷落地,爷爷一大早起来去扫树叶、拾起刮落的皂角,把皂角晾干能有一麻袋。
有几年到渠里洗衣服、单子还用皂角,先在渠边的石头上用棒槌把皂角砸碎,然后裹在衣服里不停地来回敲打,最后把衣服抖开在流动的渠水中清洗干净。我觉得皂角的去污效果很好,远远超过了洗衣机的效果,只是太累人、效率也太低了。后来生活条件好些了有肥皂就不用皂角了,爷爷有空去赶集时拿去卖掉换回几个零用钱。
前几年,老家被不断扩大的城市吞没了,村子整体拆迁,新农村建设家家分了新房,据说这棵古老的皂角树被保护了,也许移到某个公园里还在默默地带给人们绿茵和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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