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嫂子真是苦命。
2008年一场金融危机直接把我打入阳澄湖水底,造好的两万多厂房都租不出去,仅一年利息就得付近两百万元,真是欲哭无泪。而这年的秋天,嫂子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才五十出头。
嫂子从小失去母亲,就认我的父母为干爸干妈,后来她嫁给了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小学文化,为了挣一点工分,他早早地跟着大人们下地劳动。他们的爱情,没有文化的色彩,但也是实实在在,也是安安稳稳的那一种。嫂子一个字不识,做农活却是一把好手,家里的10多亩责任田的农活,基本上是她和我的父母,还有哥哥做的。我的太太是一个大小姐,做生意一等,农活不会做,一做就病倒。嫂子对她说:“一点点活,你不要做了,我们做好了。”所以,她们俩关系亲如姐妹。农忙时分,我的太太就买了许多好菜回来,大家一起吃,嫂子说:“你们花这么多钱,请别人来做也用不了那么多。”这样的故事有许多许多,无论如何是值得我回忆和感动的。
还有,说说那个割稻吧,嫂子总是抢在第一个下田,她打头阵,因为田埂旁边的稻子有草绊着,一不小心镰刀就要割到手脚,嫂子就这样扛着吃力的农活。嫂子割稻快如走路,我跟在后面使劲地割,也别想追上她。她的勤劳和能干农活,也一直影响着我,催促着我努力干好自己的事业。真的,一个人只要你干过诸如割稻之类的农活,你再干其它的活儿,就不觉得很累了,所以人生一定要吃苦,然后才感觉得到什么是幸福?
2007年,我们村庄责任田没了,农田都种上了树,嫂子也不用下地干活劳累了,接下的日子可以享享清福。可她真是一个没有福气的人,一场病魔突袭而来,我简直不能相信,她已是癌症晚期。那时哥哥在我厂里做勤杂工,知道她时日不多,所以我让哥哥去医院陪护她,但我仍然给哥哥记出勤。那天,我经过医院就去看望嫂子,我给了她一点钱,她说:“你造房子借了很多钱,你就不要给我钱了。”
那时,我很穷,好逻辑基建要钱,正翔开发新品要钱,到处要钱啊,我手头上真的没钱,厂里还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工伤事故。大概哥哥告诉了嫂子,嫂子说:“这个工伤应该花很多钱吧?”我说:“医药费已花了十万多,还要赔偿给那员工十几万吧。”嫂子说:“你本来钞票就紧张,这是雪上加霜。”她为我担忧了。我走出病房就开始后悔,我怎么把这种事情告诉嫂子呢,她心里本来苦水就多。
嫂子从发现病情到逝世才两三个月时间,在她弥留之际,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很忙的,你去忙吧。”这是嫂子最后的声音,我忘不了啊!
我一直认为自己对嫂子是内疚的,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没有在医院陪陪她,陪她说说话儿。
我本来打算,若父母亲老了,就让嫂子照料他们,我给她付工资,嫂子也答应了,然而她却先走了,这让父母亲也是悲痛欲绝。我每次回老家去,提到嫂子,母亲总会流泪不止。
眼下,我只能对哥哥好些,让他晚年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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