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是到了“伤心处”,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流泪,没有谁在大庭广众之下伏地痛哭,因为拉不下那张脸。
当今的社会,每个人都戴着沉重的面具,想做的事情做不了,不想做的事情拒绝不了。整天忙忙碌碌,忘了自己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人这一辈子,活成这样,这才是最大的无奈和痛苦。
若不想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为什么不学一下阮籍?
1700多年前,一场普通人家的简陋葬礼快结束的时候,一个衣着阔绰的男子突然跑进灵堂,自顾自地伏在灵前痛哭,他哭得很是悲伤,声音也很嘹亮。
主人家看了又看,确定自己从不认识这人。
这户人家死去的只是一个年轻女子,就是长得漂亮些还有些才智,却绝不是什么远近闻名有影响的大人物。主人家便问着男子为何如此?
男子答: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死去的姑娘,但早听说她有品貌有才智。这样值得欣赏的女子,却这么早就去世,这难道不让人悲伤吗?他说完就走了,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主人家呆呆地看着他,全场的人都惊愕不已。
这个男子,就是阮籍。对,就是“竹林七贤”里那个阮籍,其父是“建安七子”之阮瑀。虽说他三岁丧父,但却在母亲的教导下,从小就是才华横溢。我们若是稍微了解一下他,便不会说他是神经病。而且许多人心向往之的魏晋风度,就是阮籍生活的这段传奇时代。
这也是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东汉后期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三国群雄割据战乱频仍,无论庙堂还是乡野,人命皆如草芥。欺世盗名、相互贿赂成风,名教理论开始溃散,传统价值体系崩塌,“仁义礼智信”的思想,只能存在于文人的笔墨间。
阮籍年少时,也曾登广武城、观楚汉战场,感慨“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但随着年长,痛苦的现实便让他的理想破碎,只得苟全性命于乱世,表现出一种出世的情怀。
阮籍又叫阮步兵,说起来很简单。有次阮籍有个随意选择官职的机会,他完全可以选择高官厚禄,却偏偏选了一个步兵校尉,原因竟然是步兵校尉的厨房里储存着大量的美酒。
他的隔壁有个酒家,卖酒的是一个美貌的少妇,经常在那里喝酒,醉了还躺在人家家里。少妇的丈夫偷偷看过几次,阮籍只是酒醉了睡,没任何调戏自己妻子的行为,他才彻底放了心。
司马昭想和阮籍联姻,这在当时是许多人盼而不得的好事,阮籍却完全拒绝。没想到其它好办法,他就把自己弄醉。连续60天,完全没法正常交流,司马昭只得做罢。
有人说阮籍在陌生女子灵前大哭是在显示自己,我却认为他这是发泄自己心中的压抑。如果你认为他是习惯了哭,这我还可以承认,毕竟阮籍喜欢独自驾车出游,走到哪里算哪里,随时都会放声大哭,好多深山老林有他哭声的回响作证。
阮籍不想像刘伶整天买醉,也不愿像陶渊明那样悠悠见南山,不想做官又逃不掉,一生在出世和入世之间纠缠,这才是他最后郁郁而终的根源。
我想,阮籍如果果断拒绝为司马昭写《劝进书》,即使像嵇康那样在闹市被问斩,也比最后借着酒醉,向肮脏的世俗妥协的好。
但历史没有如果,毕竟这一哭,余秋雨在《遥远的绝响》中写道:“这眼泪,不是为亲情而洒,不是为冤案而流,只是献给一具美好而又速逝的生命。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
这才是真的洒脱随性,哭得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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