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整个世界像被覆盖了一层咖啡色,浓醇而又迷幻,像是一种记忆,又像是一场梦。
怀念的是儿时夏日的黄昏,不同于别的孩子的童年:一群欢快的玩伴追逐打闹,或爬树或打弹珠、跳皮筋或是躲猫猫…… 那时的我常独自一人。
放了学正是黄昏时:写着老师布置的作业,听着院子里鸡鸣鸭叫,一只大公鸡已经耐不住饥饿跳出了圈住它的鸡圈,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觅食;邻居阿婆家的烟囱飘出来缕缕白烟,她要赶上干农活的家人回来就能吃上饭,就连空气里都掺杂着烧麦秸秆的味道;下地干活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出现在村头,背着锄头或是挑着满是草的箩筐,向家里赶着;偶尔听到远处火车的鸣笛声,我心里总是很难过,就像是听到了远方务工的父母回来的脚步声,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小时候天真的以为火车鸣笛的方向就是世界的尽头了。
村子南头有一条很大的河,也许是回忆太美的缘故,我觉得它丝毫不逊色于我如今见过的海。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大河边的黄昏?河面被快要下山的日头照的通红,波光粼粼的伴随着一闪一闪的红光。河两岸的矮坡映衬着远处的河面更加广阔 ,放眼望去,似乎水天连接的地方就是大河的尽头。 我享受这种山河壮丽的景象,而且沉迷其中。它那么大,总会包容渺小的我吧!
那时河水还是深蓝的,草地也没有被犁成土地种上庄稼。我常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拽一根旺旺狗草叼在嘴里,对着远处的天际线发呆,想象着天的尽头会是什么。或是视线跟着一只又一只蹦跳的蚂蚱,趁着它躲在草里不动时,我反手扣住,小心翼翼穿在长长的草茎上,能穿一大串,不只是为了好玩,外婆说吃了蚂蚱,鸡儿们会长的很快;有时看到被黄昏渲染的泛黄的水面,忍不住脱掉鞋子,打赤脚站在浅滩处,小小的波浪轻轻的拍打着脚踝,脚底软绵绵的沙土像极了踩在棉花上;放牛的阿伯带着草帽,也挡不住被夕阳映照的古铜色的脸;老黄牛安静的吃着又黄又绿的草,草地大概就是它的天堂;就像此时,黄昏时的河边大抵就是我的天堂了吧!
待黄昏快要过去,天擦黑的时候我就有些害怕了,从小就被长辈们念叨不要一个人去河边,以至于我看待有水的地方总带有一些神秘色彩。河面白茫茫一片,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我就会跟着放羊的阿伯,跟着河边吃草的牛羊群回家。走过几亩地,穿过一片杨树林,林子里知了们已经不像午时那样撕破喉咙的叫了,只听得到寥寥几只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过了林子便回到了村里,到了家外公到处找我喊吃饭,知道我独自去了河边,免不了一顿训斥,我毫不气恼。在喜欢的地方呆着,我的心头是满满的小确幸。
夜幕缓缓降临,黄昏才彻底把它带来的橘黄色带走,直到整个村庄陷入宁谧,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月亮和星辰接替了黄昏。
幼时的黄昏啊, 像是一种记忆,又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像是已经远去,又像是从未来过。
那时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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