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两人世界
（一）
“你终于醒了！我叫黄天。”黄天看了一眼缓缓睁开眼睛的年轻姑娘，又抬着头去看天了。
他知道姑娘醒来一定会吃惊，会问他很多问题，让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把所有的问题都解释明白，所以干脆不管她，让她冷静下来再说吧。
姑娘醒来之后果然很惶恐，立刻团起身子往后挪了一下，以拉开跟黄天的距离。
她本来确实有一堆你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堆的问题，但身体的第一反应还是确保自己的安全，所以她虽然惊慌，但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边保护自己，一边打量着四周和眼前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不大的洞穴，最宽的地方七八米，最长也就二十来米的样子。洞穴不高，三米多不到四米，洞穴的墙壁是刀削一般光滑的岩石，都是湿漉漉的。而且洞穴的墙壁是向上收拢的，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不大的一块天空。
洞穴的一侧能听到海涛声，经常有水从那侧的墙上落下来。所以这一侧的地面也总是湿漉漉的。对面的那一侧，也就是黄天现在坐着的一侧，地势稍微高一些，所以比较干燥。但他背后的墙壁，有一块也有水珠渗出，汇聚成小水流，缓缓淌下。另外，他背后的墙壁还有很大一块地方，绿绿的长着一大片苔藓。黄天的背后还有一棵枯死的树，其实也就一个树桩，有着两三根枯枝，没有半点生气。
洞穴地面有高有低，黄天坐的地方稍微高一些，是一大块平整的岩石。岩石和墙壁之间，有少量的泥土，那个树桩就长在泥土中。姑娘坐的地方非常潮湿，上面落下的水，墙壁滑下来的水，在地面汇聚，又慢慢顺着地势，流到另一侧的墙角。似乎另一侧的角落那里有些缝隙，水可以从哪里流走。
姑娘观察洞穴很仔细，看了很久，慢慢放下心来。在感受到一定的安全感之后，她才去打量黄天。
其实刚才观察洞穴的时候，她已经悄悄打量过黄天了。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似乎只对天空有兴趣，连瞄都没有瞄自己一眼。
姑娘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和情绪，放松了一下自己的姿态，这才开始对黄天说话：“那个，你好，我叫蓝岚。”
“你那个地方太湿了，要不要也坐过来？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太阳能照进来，估计能把你衣服什么的都晒干吧。”
黄天说话的时候，还是纹丝不动地看着天，没有看蓝岚一眼。
但洞穴顶部的狭缝中那片蓝天，连一丝云彩也没有，都不知道他盯着那块蓝色在看什么。
蓝岚虽然不认为自己是美女，但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不多看她几眼的男人，这个世界上她并没有遇到过。
蓝岚有一些尴尬，但又觉得黄天没说错话。她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慢慢站了起来，挪到黄天边上的岩石上来。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跟黄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做了一些她认为的“安全措施”。
当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面对黄天这样的年轻男性，任何“安全措施”都是没有效果的。
蓝岚已经想明白了这点。所以她想尽快跟黄天沟通一下，了解更多的情况。至少现在看起来黄天对自己还是没有任何恶意的。
“那个，我想问问，我掉进这个洞多久了？”蓝岚试探性地又去问了问黄天。
“我昨天早上睡觉醒来的时候，你就躺在那里了，估计是海浪把你送进来的吧。所以，我看着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但是之前，我就不知道了。”
黄天还是没有看蓝岚，但他的语气，并不那么冰冷。
在蓝岚昏迷的时候，他早就仔细打量过这个令人心动的姑娘，若是他有兽心，早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是，或许他内心中的善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欺负女孩子并不好，所以他干脆就没有去动她。
“那这里是海上的一个岛还是什么？”蓝岚的问题开始多了起来。
可能是一直抬头脖子有点酸了，黄天干脆躺了下来，回答蓝岚说：“说实话，这个洞究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海上昏迷之后被冲进来的。但因为我工作的渔船是在东海上翻的船，所以我觉得这里应该还是在东海附近的一处荒岛。”
“那不可能！”蓝岚立刻就打断了黄天的话，“我是在智利附近出的海。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活着被洋流带到东海，冲进这个洞来。”
黄天终于扭过头去看着蓝岚，他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笑意，似乎全然不在意：“那或许我们都昏迷着被海水冲了一段路，相遇在太平洋中间的某个孤岛洞穴里面了。”
蓝岚稍微有些生气了，她的脸色稍微有点板了起来，有些严肃地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黄天干脆笑了笑，说道：“当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两百多天，尝试了所有方法想出去却不可能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什么都不是问题。因为你不需要再解决任何问题了。”
蓝岚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就好像黄天的头上忽然开了一朵花一样：“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两百多天了？”
黄天点了点头，用手一直边上泥土上的几个数字，第一个就是241。
黄天说：“我昏迷了几天我自己不知道，但是我醒来之后就开始记录时间了。”
“你是哪天出事的？”蓝岚追问道。
“那天应该是9月15号开渔节后的一天，也就是9月16号，我们出海捕鱼，下午的时候忽然看到天空中出现巨大的亮光，从天而降，落在我们的陆地上。然后就是海啸，掀翻了我们的船，我在昏迷前抓到了一块门板碎片，我想这就是我还没有死的运气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谁都知道那个时候的危险程度。
蓝岚愣了许久，这才缓缓地说道：“原来你是袭击第一天就出事了。”
“什么袭击？”黄天忽然产生了兴趣，不再看天空，看着蓝岚问道。
蓝岚表情异常严肃，她缓缓地跟黄天讲了他被困这200多天之间发生的事情：“那次发生在中国大陆的大爆炸，是外星人的第一次袭击，一下子就摧毁了亚洲大陆一半的土地，几个国家毁灭，亚洲大陆破碎，海啸、引发全球混乱，死亡人数不可统计。”
她的语气沉重，显然中国是遭受最严重打击的国家之一。
黄天没有提问，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应该闭嘴。
蓝岚继续说道：“随后地球组织了紧急联合国，团结人类所有的力量，一方面在各地努力保留女人孩子这些有生力量，一方面组织所有力量进行抵抗。然而，我们的科技和武装跟外星人无法抗衡，欧洲、非洲、美洲相继沦陷。我们在智利是最后一批抵抗力量，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男人们最后一搏，掩护女人和孩子分两路逃亡。一路逃向大海，一路逃向太空。”
不用解释，蓝岚就是在逃向大海的队伍中。
显然，她们没有成功。
黄天沉默了很久。他本来就没觉得会是一件好事情，但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过了许久，他好像想通了，站起身子，对蓝岚说：“好了，不想太多了，既然我们已经在这里了，不如我先告诉你怎么生存下去吧。”
蓝岚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在大势面前，她们两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甚至他们两个可能是人类幸存的最后的两个人。
黄天指着前面那块湿漉漉的墙壁，说：“这块墙上流下来的水，都是海水，是咸的。我估计这里上面是几块巨大的礁石，档住了海水，但大的海浪拍过来的时候，会有海水浇下来。我们可能都是大海浪送下来的。”
随后他又指着背后的墙壁说：“这个墙壁上渗出来的水，是淡水，口渴的时候，可以过来喝。”
他指了那块绿苔生长的地方，说：“这些苔藓可以吃。我观察了这里苔藓的生长周期，大约8-10天就可以，所以我把这片苔藓分了十格，每天只吃其中的一格。”
蓝岚仔细地看了看，黄天确实细细地划出了十个区域，有些区域的苔藓茂密，有些区域斑驳。
黄天看蓝岚看得仔细，进一步解释说：“你不用担心，苔藓足够多，我们两个吃没问题。”
蓝岚苦笑了一下。
黄天看起来应该还是一个纯真的直男。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在担心苔藓这种东西够不够的问题。
黄天似乎也明白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偶尔的时候，海浪也会冲进来一些鱼，虽然腥了点，但也算是好食物了。”
蓝岚点了点头。
生吃苔藓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鱼，也算是让她彻底回到原始时代了。
“睡觉没有问题，这块干的大岩石足够大，我们两个隔着三米都足够睡。”
听到这里，蓝岚忽然“扑哧”笑了一下。她是真的觉得这个黄天比较可爱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样子也可爱极了。
黄天没有理解蓝岚为什么忽然发笑，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有些抓耳挠腮，“就是，就是上厕所的事情，有些尴尬了。”
蓝岚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个洞穴没有任何屏障，四周放眼，到处都是一览无余。
黄天的声音一下子轻了下来：“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倒也无所谓，在那个水流出口的地方方便就是了，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就有些麻烦。”
蓝岚冲着他点点头，大度地化解黄天的尴尬，说道：“我也在那里上厕所，我上厕所的时候，你就继续看天好了，我不说好，你就别扭头看别的地方。”
“行。”黄天一口答应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蓝岚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一样。
黄天又四处看了看，琢磨了一下，喃喃道：“别的，别的应该没有什么了。哦，女生要洗澡。洗澡，这里没有办法的，天下雨的时候或者海浪大的时候，用水冲冲吧。”
他自言自语地说完，仿佛就交代完了。
蓝岚没有太关心这些，她最后问了黄天一个问题。
她指着那片泥土上，241边上另外几个数字，问黄天说：“那么，除了这个241以外，另外几个101，23星号，14星号，13，21，13星号，17星号，分别是什么意思？”
黄天听完，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先休息几天，好好恢复一下。我在观察一些事情，等我有结论了告诉你！”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去仰望天空。
太阳这时候也开始照进来了。
（二）
大约过了一周的时间。黄天和蓝岚之间稍微有些熟悉了。
黄天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看天，不知道他是喜欢发呆还是什么原因。除了上厕所、吃东西，以及跟蓝岚一起做操锻炼身体以外，他几乎全部时间都看天。
聊天的时候也看。
通过聊天，蓝岚知道黄天之前是个大学生，因为喜欢打游戏，所以成绩不太好，毕业之后也没有找到工作。在大城市消耗了将近大半年之后，听说老家开渔节到了，很多船上需要人手，就干脆回来上了船，打算给家里帮点忙，自己也顺便再攒点钱。过完年再去大城市打拼。
可谁知刚出海就遇到了外星人袭击，引发海啸这件事情。
黄天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就是衰神附体，除了游戏，在真实的世界啥事情都不会干成功了。
蓝岚的情况比他还要刺激一些。她原来在外贸公司上班，外星人攻击的那天正巧在美国出差，因此保全了生命。随后失去所有亲朋好友的她自愿加入了地球人抵抗联盟，开始接受军事和医疗培训，加入了反击斗争。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因为科技的差距太大，地球人根本不是外星人的对手，几次战役都是惨败，尤其是在非洲上空的那场大战，地球几乎消耗了所有战力和资源，再无力组织大规划的反击，只能转入游击队抗争。
蓝岚幸运的活到最后，被选中成为人类逃亡计划中的一员，在智利登的船。
最后逃亡计划一共有二十艘宇宙飞船，三十艘潜艇，一万多人，主要是女人和孩子（也有少量男人），在人类最后的军队掩护下，纷纷出逃。
然而，外星人似乎早就洞悉了地球人的最后计划，他们发动了有针对性的奇袭。大片外星战船围拢过来，很多地球人的船甚至还没有启动，就被摧毁了。
没有一条船逃出去。
蓝岚的船是最早启航的，她目睹那场屠杀。
蓝岚不能忘记，那漫天的弹药，就像无数的流星，那四周的爆炸，又像无数朵盛开的鲜花。
血红的鲜花。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有好的心情。
每次聊天说到这个话题，两个人都会陷入沉默。
但每次聊天，又会不由自主地聊到这个话题。
（三）
这一天的晚上，大约是蓝岚掉入这个洞穴之后的两个月之后，黄天忽然正儿八经跟蓝岚说话了。
所谓的正儿八经，就是指看着对方的眼睛，而不是边看天边聊天了。
但黄天第一句话，差点没让蓝岚又一次昏过去。
黄天一本正经地蓝岚说：“经过我的观察和分析，你是一个真正的女人，没有危险。”
蓝岚几乎当场就不想听这个男人说话了。原本还有点开心，挺认真的对待的，谁知道他冒出这么一句，简直能把人的鼻子都气歪掉。
黄天却还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解释：“看，莫名其妙的生气，这是女人最大的特征。没有人能揣摩女人再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女人会在什么时候生气。所以你是真正的女人，不是机器人！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写不出能模拟女人的智能程序！”
蓝岚真的很想动手扇他一耳光了。
她接受过军事训练，黄天可能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黄天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蓝岚的杀气，依然继续着他重要的讲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吗？因为我怀疑这个地方都是一个假的地方。”
蓝岚的气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睁大了眼睛，吃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样。
她努力地去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脑袋像上了发条一样极速运转起来。
这两个月，她几乎检查了这个地方每一寸土地和墙壁，都是真实的岩石；她也尝试挖了一下墙角那边的泥土，没挖多久就碰到岩石了；她甚至还趴在那个流水出口的缝隙仔细打量，但没有光，除了近处错落的岩石空隙，稍远一些啥都看不见。
她还跟黄天一样，躺着看天空，却发现经常几个小时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是假的呢？
蓝岚眼睛忽然一亮，她插嘴问黄天说：“你在我来之前就怀疑这个地方了吧？当时我还在怀疑，你的船在东海失事，而我的船在智利被击沉，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漂到一起。但你却轻描淡写，你当时心里是早有判断，只是不想暴露吧？”
黄天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发现对面的女孩也不简单。人漂亮，脑子也挺好使的。
随后，黄天继续说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太巧，太像一个笼子了。你看，吃、喝、睡觉，甚至排泄，什么都不缺，就是没有任何出去的机会。”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下来的，照理我不会听不到一点声音，我也不应该睡的那么熟。而且如果真的是海浪把你和我送下来，从三米多摔到这岩石上，我们也不会一点都不受伤。”
蓝岚赞同他的分析，插嘴问道：“你今天跟我说，意思是这些证据足够确认了？”
黄天指了指泥土上那些数字，反问道：“你记不记得问过我这些数字的意思？”
蓝岚当然记得。而且蓝岚看到他修改数字的时候问过他好几次，他都没有解释。蓝岚也完全没有办法观察出他在记录一些什么。
黄天说道：“我很早就开始怀疑这个地方了，我觉得这里虽然有很多东西是可以用真实的物品来搭建的，但环境中还有不少东西是无法用真实的物品来模拟的。”
“比如说天空。如果我们确实在一个笼子里面，那么这个天空就肯定是假的。”黄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一个假的天空也可以让我们感受到自然，不会特别压抑。”
蓝岚点头，接着说道：“如果天空是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
黄天说道：“没错。”
蓝岚继续分析：“但是天空也很难观察，我根本没有办法从颜色上来分辨天空的变化。我也考虑过云彩，但这里出现的云彩太少，而云彩本身又很随机，也没有办法参考。所以。。。”
蓝岚仔细地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了：“是鸟！我记得有几次鸟飞过的。而且它们都是黑色的，可能都是同一只。你是用鸟在做参考！”
黄天不得不佩服蓝岚的聪明，他笑了：“没错，鸟的本身没有变化，这些数字就是我统计的鸟飞过这里的数据。”
他指着那几个数字给蓝岚解释说：“除了我住在这里的天数之外，第一个数字是我在这里看到过鸟的总次数。然后是鸟直线飞过且没有扇翅膀的次数，鸟直线飞过扇过一次翅膀的次数，鸟直线飞过扇两次翅膀的次数，鸟弧线飞过且没有扇翅膀的次数，鸟弧线飞过扇一次翅膀的次数，鸟划线飞过扇两次翅膀的次数。有星号的是飞过时候鸟有叫声的，永远都是一次。另外，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鸟有过盘旋或者折线的飞行，也没有听到过鸟多叫一声。”
听到这里，蓝岚忽然笑了，露出漂亮的牙齿：“所以你当时不肯告诉我，说要等结论，根本不是在等你的统计结论，而是在等观察我的结论。”
黄天耸了耸肩膀，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因为我无法判断究竟是谁把我关在这里，所以我会要验证一下你是不是也是机器人来完成一些什么特别的任务。”
蓝岚没有在意了，她继续问道：“所以你今天告诉我这个事情，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想办法逃出去？还是想说服我放弃抵抗接受命运？”
黄天的神情严肃起来：“如果我没有出去的计划，我是不会跟你说这些的。”
（四）
黄天的计划其实不算复杂，但最核心的是需要两个人配合，所以在他没有确认蓝岚可靠之前，他一直没有说。
根据黄天的假设和分析，如果整个地方确实是假的，那么在他们的头顶上，洞穴的顶部，就是靠“海”的这一侧，应该是有一个咸水池，可能还养了一些鱼（就是当一种食物储备吧），用设备随机鼓一下，能激起一些水花和浪涛的声音。另一侧则应该是淡水和一些控制设备。黄天认为洞穴顶部和“天空”中间肯定隔开一定的空间，因为不能让水花溅到“天空”上。同时，这个洞穴需要新鲜的空气流通，通风口和通风设备也一定都安装在上面。
黄天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爬到洞穴顶上，打开通风口，从那里逃出去。
蓝岚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们也一直没有间断过身体锻炼，所以以两个人的配合，攀上三米多的穴顶不算太难。
更令蓝岚吃惊的是，黄天其实一直在偷偷打磨一个石块，他已经把石块的一头磨成了细平的一字。她完全没有发现黄天做这个事情的任何动作和痕迹。现在，在石块的另外一头，用几根枯枝夹住，再绑紧，一把简易的螺丝刀就出现了。
可以用它打开通风口，或者，一扇门。
（五）
这个地方的结构，果然跟黄天预测的差不多。
两个人携手爬上洞穴的顶部，就看到了那个咸水池和鼓浪机。水池里果然还游着几条鱼。
天花板确实是假的，站直身体抬手就能摸到，但肉眼根本看不出显示屏的任何痕迹或接缝。
咸水池的另一侧有一个很窄的平台，平台后面的墙壁上有一扇门，还有一扇通风用的密格网眼金属窗。
门是被外面紧锁着，没有半点机会。但通风窗确是用螺丝固定在墙壁上的。而且，运气不错的是，这些螺丝不是六角的，黄天准备的螺丝刀刚刚好用。
卸下通风窗之后，黄天又一次认真地看着蓝岚，对她说：“我重申一下，我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把我们关在这里的，可能是外星人，也可能是人。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我们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他的话的意思很明白。出去可能有危险，最后再思考一下，因为自己要对自己将要做的决定负责。
蓝岚根本没有思考，她毫无犹豫地说：“如果让我被关在这里而活着，我宁可在外面死去。”
黄天笑了笑：“好极了！”
蓝岚问：“好极了的意思是？”
黄天答道：“好极了的意思就是女士优先，我殿后！”
蓝岚笑了。
她笑起来真好看。这是这些日子里，黄天看到蓝岚笑的最放松的一次。他心里想着，蓝岚笑得这么美，或许跟她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
这里的通风管道并不复杂，爬不了多久，蓝岚就发现他们爬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在观察了片刻确认肯定没有巡逻的人或者外星人之后，他们决定下去看一看。
然而当两个人都跳下大厅之后，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都惊呆了。
原来他们的那个洞穴的一侧墙壁，竟然是透明的。也就是说，虽然他们在里面完全看不到外面，但从外面大厅里，对里面是一览无遗的。
而且这个大厅，其实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有着许多个这样的洞穴。除了他们逃出来的那个是空的以外，其他的洞穴里或多或少都养着不同的人。
从肤色、衣着来判断，日本人、印度人、泰国人、金头发的白人、黑头发的白人、阿拉伯人、很黑的黑人、不那么黑的黑人等等等等的，几乎每个种族都有一个洞穴关着。
这条走廊几乎关着地球上所有的人类种族了。
蓝岚惊得走不动路了。她不由自主地抓起黄天的手，却发现他的手也是冰凉。
他们没有办法判断关押他们的究竟是不是外星人，也没有办法判断这里到底是一个动物园还是实验室。
但有点他们确信，这个地方绝对不能留。
但他们抬起头，再看向上方的时候，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似乎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们的面前，整个地方的天花板，有一大半是透明的。
他们在太空里。因为他们的面前，可以清晰地看到太阳和她的行星们。
那颗原本熟悉的，位置在第三位的蔚蓝色星球，已经变了样子。
原本黄绿相间的大陆不见了。只剩下切割的方方正正的几块陆地，有的浓绿，有的土黄，有的斑驳，有的洁白。零散的漂在深蓝的海洋上，显得孤立和无助。
宇宙的星光洒在这个大厅里，但一点都不浪漫。
整个地方就像死了一样安静，让人连呼吸都不通畅起来。
黄天和蓝岚坐下来了。相互依靠着，望着浩瀚的宇宙，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