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还在竞园的一家公司上班,正值春季,园内许多怒放的玉兰花,映着红墙让人愉悦,在午餐后的休息时间里,只要有空,我都会和同事相约去周围稍微走走。
有一次,同事没去,我独自去了,看着盛开的花,心情很好,不停拍照,当我举起手机想来个合影时,一个柔和的女声传了过来,“我帮你拍吧!”说完就接过手机帮我拍,我连忙谢谢她。
随后,我们坐在旁边的藤椅上聊了起来。我知道了她是画油画的,在一个时尚摄影师开办的摄影学校里教学生美术课,所以偶尔会来竞园上课,她的齐刘海黑亮亮的,细细的眉毛,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单眼皮很有神,薄薄的嘴唇,说话轻声细语,语速有些慢。
“你看,我们坐的这个地方,听说后面就是陈可辛的工作室。”“哦,是吗?”我好奇地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我和她的友谊从八卦开始,和她聊天很开心,她说话总是轻轻的,老家在江南水乡,给人很温婉的感觉。
“我和老公大学毕业后,开始是留在西安做老师,但是我和他都想来北京发展,想专职创作,北京的创作氛围要好很多。”
“你现在有空画画吗?平时还得上课。”我问到,“有空就会画的,一副油画一般一个月左右完成。以前我们住在宋庄,那里有很多跟我们一样画画的人,现在住在通州,过来这边也还方便,北京虽然大,好在交通不错。”
她告诉我她的梦想是开一个画展,然而她离开画展还有些距离,她的画有些卖出去了,被收藏家收藏了起来,但大部分没卖出去。
有一次,她邀请我去她家,她住在通州的一个小区,小区虽然有些旧,但很整洁,他们一家三口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布置得舒适温馨,“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年了,房东人很好,没有涨过房租。”霞一边热情地给我拿来西瓜,一边说。
我看到有一个房间,里面放满了油画,还有画油画时的木架子,“你们平时就在这里画画吧?”霞点点头,说这是他们平时创作的地方。
我看着那些画,有明媚的阳光,轻柔的风,正在欢笑的大人,认真采桑葚的小孩,黑夜中,拿着水壶给花浇水的女孩……他们仿佛是活动的,转而又静默了,等待着一个属于他们的时刻。
客厅的墙上挂着张照片,是霞和她老公的合影,“有一次骑行去燕山山脉,在那里照的。”我看着照片上的霞和她的老公,站在森林中,微笑着,那微笑发自内心,纯朴自然,与身边的大山树木融为一体。
她说:“大家平时辛苦工作,节假日就用买买买来放松心情了。”我笑着说:“各有各的苦衷,身不由己。”她点点头,接着说,“前些年,我的一个同学是平面设计师,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待遇还不错,但是没有精力画画了,她想介绍我去,我不太想去,我还是愿意一边上课,一边画画。”
我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我想学水彩,她和我一起去美术馆看展览,在美术馆旁的商店里,她帮我挑了颜料和水彩纸;我和她一起逛街,她背着自己用棉布做的小包,既别致又漂亮;一起带着小孩去红领巾公园遛娃……
看到她,我就会想到那句话“在遍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你却低头看到了月光。”霞和她的老公,没有随波逐流,而是选择自己喜欢的环境,做自己真心愿意做的事,就算知道创作这条路有多难,但从没有放弃过,那是他们的选择和坚持。
去年,他们一家人回到了西安,在西安开办了一家绘画培训中心,很受欢迎,平时他们俩除了工作,就静心创作,真好。
最近我给她打电话,请教了水彩画的一些事,她隔着电话,徐徐道来,还像以前那样,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好像她没有离开过。
谨以此纪念我的这位画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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