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就是那盒骨灰。
妈说:即使我死了,我还是想知道你爸当初是怎么想的(一)我用锤子细细的敲碎,每一块。
头骨被高温焚烧后,左侧头骨已塌陷。
其他地方还算完整。
我不知道我还能为我妈做些什么。
至少我要将妈的骨灰完整的装进那个盒子里。
我机械的敲着我妈的白骨,脑子里所有的神经被抽空了,悲痛被麻痹了。
一切很安静,只有“噗噗”的敲碎骨头的声音。
有个工作人员一直在我们身边协助。妈的骨灰装进一个黄色的袋子里,袋子放进骨灰盒,满满的,我压了压。这是唯一现在能为我妈做的事了,我必须将我妈完整带回家。
为我妈,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好囡,我走来着。”我妈的声音,我急忙掀开被子,开房门,没人。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恍惚中听到我妈在叫我。在超市,在楼道,星期天我妈做饭的声音。
我甚至想着,我妈可能一直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到她。
有一天小曦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奶奶笑着跟他讲话,奶奶搀着他的手一起下楼了。当小曦讲起的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的想着可能妈本来一直在楼上,是因为她喜欢孙子所以才下的楼,是真的吗?
我情愿是真的,我还情愿我妈的魂一直跟着我,我希望我能开天眼,我能看见我妈。
我妈是个苦命的人。
妈在的时候有时会跟我们讲妈小时候的事情。
外婆在我妈三岁的时候,因为在月子里受了凉生病死了。妈是一个从小没有妈疼的苦孩子。外公一个鳏夫,拉扯着我舅、姨、我妈三个孩子。
我有个大姨,是别人家寄养在外公家的,我不记得妈是否讲过大姨是何时到外公家的了。大姨在我的记忆里,在外公家事是非常重要的,好像大姨讲的话,大家都会听。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大姨嫁了一个比较富裕的婆家的原因,说话有权威。从小在我的心里,感觉大姨家跟我们所有几家都不同,像不是一个阶级的,大姨家像是资本主义地主,而我们几家像是贫苦的农民。我也搞不清,为何会有这样的记忆。所以连大姨家的表哥表姐们都是关系非常疏远的,没有一点亲近的感觉。
对大姨家的感觉一直根植在童年的回忆里。
大姨是对我妈影响很大的一个人。
妈有时做事经常会说,大姨不知会不会有想法。妈很在乎大姨的想法,虽然大姨在我家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伸手帮忙,但妈的在意更像是对大姨的一种畏惧。
大姨也没有什么文化的,可能是因为大姨父家的背景关系,大姨却是中学老师,主管总务处。初中时我在大姨所在的学校念书。
这种亲眷的关系,说实话我一点也不稀罕。有一件事,我对大姨有点耿耿于怀。但这些想法也只在我妈面前表露。
妈说:即使我死了,我还是想知道你爸当初是怎么想的(一)我舅舅生病了,早期癌症,发现的早,开刀静养。舅舅比妈大6-7岁光景,我妈最少,我小姨最大。
舅舅生病时,我妈已经没什么收入了。每月2000元辛苦钱,帮小单位洗菜做饭,清理厕所。伺候30来号人,很是辛苦。手经常洗菜洗碗,泡水多,指甲都黑化了。
大姨发话了,说舅舅生病花钱多,每月要妈和她各拿出500元给舅舅买药。
大姨退休工资6000-7000,家底也厚。我妈就那2000元,平时还隔三差五的买营养品往舅舅家送。妈答应大姨每月给舅舅500元的,但妈在我旁边嘀咕了。
妈为了让舅舅好起来,妈愿意花那500元的,但妈还是心疼的。一个月一小半的花费在舅舅家了,自己省吃俭用的,孩子们事体都没干了。舅舅家也是有儿有女的。
今年初五的时候,我带着爸给舅舅、舅妈拜年,舅舅越来越精神了,而我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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