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言
越来越多人把朋友圈设置为仅显示最近三天,也有很多人不再发任何内容,有人干脆关闭了朋友圈。
我觉他们都弱爆了!几个月前,我删掉了朋友圈的一个人——我自己!
我注销了某社交账号!从此再也不用烦心有人群发清僵尸粉的消息了。老资没能耐,除了自己谁都不敢删。
同时我申请了一个新的账号,为了生活的便利性,如付钱给卖煎饼果子的大妈,到快递柜取快递。当然我还得加一些工作上的必须的利益相关人,没有这些人我挣不到买煎饼果子和网购的钱,那就真的不用社交软件了。
以前我把手机当成玩具,只要闲下来就会拿起手机看下朋友圈发生了什么大事。现在我只想把手机作为工具,只有在购物取快递工作的时候才会打开软件。我只是把我自己从网络朋友圈删除了,回归到真实的生活中 。
2 我们为什么喜欢社交软件
弗洛伊德说,所有的主动排泄活动都会产生快感。
想象一下,大小便,流鼻涕,流汗,醉酒后的呕吐,啪啪啪后的体液排泄,悲伤或喜悦后的泪眼婆娑,是不是很爽?然而这些排泄只是物质的排泄。
让人更爽的是情绪的排泄,所有人都有表达和输出情绪的欲望。
台上的慷慨激昂,访谈节目里痛哭流涕,各种情绪失控的真人秀,网络大V的指点江山,充当意见领袖。粗鲁点说,当众排泄更爽。表达时受众越多,愉悦感越强。
在网络出现之前,普通人很少有机会获取这种愉悦感。身边的亲朋好友很多时候并不能满足我们的表达需求,给不了我们期许的反馈效果。在现实中大部分人很孤独的,因为观众少,可供表演的场景少。
网络社交分为开放式社交和封闭式社交。开放式社交网络里,如微博和各种论坛,任何人都可以在法律允许范围内自由表达自己,而且所有人可见。封闭式社交软件以各种即时聊天软件为主,只有加为好友才能互相沟通关注。
抛却隐私性不说,开放式社交网是名人精英的天下,普通人只是茫茫大海里的一个小虾米,毫无存在感。
但是谁不想成为主角呢?我们需要更多的观众,一些和我们生活有一定交集但是又在我们生活之外的观众!
我们不可能像名人那样有很多粉丝,但是我们通讯录好友之间可以互为粉丝啊。只要你是我的好友,是我通讯录的一员,你必须关注我。中国人都是讲面子的,封闭式社交软件可以说是一种绑架式社交。我吃饭旅游晒美食晒厨艺晒娃你都得看。我开心我难过转鸡汤发励志文都得捎带上你。
开放式网络社交里大都是陌生人,所有人都可以撕掉伪装,在无需付出人际关系成本的前提下,任何人都可以网络暴民。而我们自己通讯录列表的人大都是现实中多少有交集渊源的:同级校友,隔壁王奶奶家的外孙子,客户的一个卖保险的同学诸如此类。这些人之中即使有网络暴民键盘侠,也不会冒险留言攻击你。
于是,我们爱上了朋友圈这表面上温情的圈子。
生活中我们是立体的,让旁人看到的是多维度的自己。在朋友圈里,我们是平面的。有意无意的,我们只会展现想要展现的一面——加了滤镜的另外一个自己。发每条信息之前,我们就给自己做了人设。而且对不同的圈子还能分组,我们可以给自己做不同的人设。
所以,朋友圈的人设比人还多。不知不觉我们就成为一个演员的存在。
日本作家太宰治说过:人一旦拿起笔来,就变得无比真实。因为接受不到实时反馈,那感觉就像演员对着镜子表演,不会紧张。
现在这支笔变成了我们手中的键盘,我们拿起手机,就好比那懦夫拎了一瓶二锅头,瞬间变成勇士。屏幕前的我们不再矜持害羞,不再像现实中一样扭扭捏捏,变得意气风发多愁善感幽默睿智。
有了朋友分组功能,我们还可以从一个舞台迅速切换到另外一个舞台。亲友圈,同事圈,同学圈,你可以扮演不同的角色,像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游走于各个圈子演绎不同人生。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交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被识破病情。
社交软件就是个永不散席的盛宴,是个轮番登台表演的舞台,所有人都有出场的机会。网不停,电不断,只要你有精力时间,随时都可以登台。
我们还有个错觉,点开APP,就觉得自己是主角。只需要发一个动态或者群里吼一声,就有很多观众。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可能没人鸟的人,如果在朋友圈发起积赞或者投票活动,能做到一呼百应。刷屏狂魔可能现实中就是一个沉默先生小姐。平常班级或公司里的透明人只要在群里多发几个小红包,坚持不懈,也会让别人对他加深印象。
在这个看起来温馨的朋友圈社交里,所有人都自我感觉良好。但是,很多时候都是错觉,主角错觉。
社交软件里,每个人是演员又是观众。演员可以尽情对自己包装加工,放心大胆的表演。同时观众也可以卸下心理包袱,在屏幕另一头吐口水扔臭鸡蛋,然后顺便点赞。
反正观众演员都互相看不见对方,不需要付出任何人际关系成本,我们看到的都是对方加工过的文字和图片。
别人给你评价恭喜你提新车的时候,可能在和旁人说: “笑死我了,买个保时泰,还有勇气装13?”
别人会领你红包并谢谢的时候,可能在想“一分钱,真他妈浪费时间流量”?
你能边给我点赞边鄙视我装逼,我也可以对着你的肥大的笑脸自拍吐吐沫,然后评论留言“新发型,好帅!”
你每天N条广告发出,期盼能从熟人之中钓个倒霉的下家,清掉你积压的快过期的面膜,这些面膜是你从表姐那里进的。可是你并不能如愿,你早已被大多数人屏蔽。太委屈,连分手都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
谁谁谁拍个打吊针的照片,宣布他病了,下面一堆安慰。你略微考虑下也留言说:注意身体,多喝水多吃水果(此处有抱抱表情)。
有意义么?其实你内心很清楚,谁家不会有个伤风感冒的,但是你不留言又怕他觉得你不关心他。
你咋不买点水果去医院看他?
鲁迅在《而已集》有这么一段话: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有时候我们得承认,社交软件里我们大部分人对彼此并不关心,我们只是好奇。但是我们不自觉的会做出一种关心他人的姿态,自欺欺人,营造一种群体性的假性亲密的关系。
3 互相关注还是互相消耗?
为什么我们在社交软件中可以如此进行良好的互动?不管是拉票投票,积赞点赞,发红包领红包,刷屏,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成本极低的行为:动动手指而已。
事实上呢?在这些看似无伤大雅嘻嘻哈哈的互动中,我们付出了人生中最昂贵的成本-----时间!
我女儿学琴所在的琴行会不定时的举行露天汇报演出。我发现台下观众大部分由琴行的学员的亲友团组成。不同乐器班,几十个学生,都有上台表演的机会,每个人都不缺观众和掌声。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种默契关系,就是我的先取悦别人,才能获得别人的取悦。
有人要积赞,你点开首先要关注公众号,虽然怕麻烦,但想到有可能某天你会用到其他人来给你积赞,所以还是默默的奉献了一个赞,然后截图以示诚意。
大姑妈发养生,前任晒新欢,经理发励志管理学,成功人士贩卖焦虑,同事给儿子集赞投票,小学同学群里每天都有那么几个人发拼多多链接。除了真感冒真难受的人求安慰,还有更多的不感冒的在无病呻吟。
是的,我们很多人都明白这些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信息。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接受侵扰。有时候即使是无意中新加的陌生人,我们也会忍不住翻下他的朋友圈。
人类生来具有很强的窥探欲,以平衡获得消息的不对称心理。受这种窥探欲驱使,我们不断发现探索自然界的各种秘密,探求未知。
也是因为窥探欲,我们一旦有时间就去翻别人朋友圈相册,历史消息。
在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中我们互动,不惜熬夜,也不怕走路撞电线杆子,就是为了满足我们的窥探欲。用互相消耗这个词形容社交软件里彼此之间的关系可能不太被接受,但却很准确。
通过观察自己和身边的人,我自己发现了一个现象,关于电视剧的:
不管多垃圾的肥照剧,不管你品位多高,一旦你看了开头两集,就忍不住看往下看往下看。虽然我们都知道不好看没意义,但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我们并不关心剧情,甚至已经猜到了剧情,我们只是好奇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是不是我们设想的。暂且我称这种现象为“肥皂剧魔咒”。
在封闭式社交软件里,所有的消息输出者大都是和我们一样普通的的普通人。每个人的朋友圈轨迹都是一部无趣庸长的肥照剧。200个好友就有至少100部肥照剧。而且是永远不会剧终的。还可以换着频道变着法看,够看一辈子的了。
举个例子,你吃饭的饭店里没有收款码,老板娘王小花不会微信收款,非要加你微信发红包。她是那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类型的,你就互加了微信然后没有删除。 然后你看到他朋友圈里的各样酸甜苦辣咸的生活,你觉得很有趣,就往下翻,一直翻到两年前。 你对自己说:反正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你挺划算的,用了两个小时就把王小花两年的生活窥探的清清楚楚。太有趣了!可有什么用呢?难不成你还想走进王小花的生活?其实,你可以用这两个小时跑步健身,看书点电影,或者睡睡美容觉的。
更要命的是,第二天你又刷到王小花,她分享了一篇文章:“什么样的男人注定孤独一生,请对号入座……”刚好单身的你手贱点开了,文章看了一半,要求转发才能看到剩余全文……
每个人的通讯录里,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王小花”,有时候我们自己也是别人的“王小花”。无形之中我们花了无数个小时在看别人的肥皂剧生活。我们都被朋友圈绑架,可怕的是有时候绑架我们的不只是熟人,还有朋友圈一些本不是朋友的“王小花”们。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有这么一个情节:入狱五十年的获得假释后为了重新入狱,想尽一切办法犯罪,他早已经习惯了监狱的生活,离开监狱后各种不适应。重新入狱不成,善良的布鲁斯最终选择自杀。对此,黑人瑞德说过这么几句话:
这些墙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叫体制化。
花点时间,一个个点开通讯录的头像,包括你自己的,你会发现尽是鸡毛蒜皮,无病呻吟,所有人的生活真的很无趣。我们之所以继续关注他们,是因为我们很多人已经被体制化了。
4 相互消耗,不如相忘于江湖
大部分人的朋友圈里,除了至亲,现同事和亲戚,更多的是:幼儿园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驾校同学,老战友,大学同学,不同公司的前同事!还有无数个故交群!
现在人大都活在怀旧式社交网络里。
你为刚开始找到组织兴奋不已,聊几天几夜,发红包,吹牛皮,最后组织聚会。聚一次两次三四五六七八次,一直聚到索然无味,所有人都厌倦的想吐。刚开始的新鲜感荡然无存。
现实中的聚会酒饱饭足一番感叹各自回家。但是到了社交软件,这个聚会就永远不会停止。
你们互相关注互相消耗,在群里一遍遍说老掉牙的梗,童年趣事,大学糗事,桃色旧闻。剩肉热三遍,狗都不待见。因距离而生的美感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不只是谈论旧事,你们开始窥探彼此的近况。这是一件很有趣的现象:就好比很多年前你看的一部肥皂剧,中间因为某些原因停播了或者不更新了,但是故事并没有结束。 当你慢慢忘了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忽然又来了续集,演员还是那些演员,你又是其中一个角色。
想想都激动:你们不仅要看新剧情,还要把重逢之前每个人的剧情翻个底朝天。新剧情说不定更好玩,Jim和Lucy离婚了,李雷和韩梅梅旧情复燃了……
这些人本应该成为你的过去,是生命中的过客,但现在却躺在通讯录阴魂不散。这就是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知不觉都成了彼此的难送走的神。
你不好意思删他们?他们也不好意思删你啊,虽然他们也真的很想。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你的人生就进入了鬼打墙状态,你们都走不出去了。
也有部分人抱着扩展人脉的目的刻意融入老同学老战友老同事群?只想对他们说:别搞笑了。你们要是关系好早就联系上了,还用的着通过群互加好友?关于无效社交的文章太多,不再赘述。
拓展新的交际圈子是一个难度系数比较大的行为, 所以很多人喜欢从所谓故交里面寻求归属感和安慰。
英国人类学家邓巴提出的邓巴数字称,人类交际圈的规模最大不会超过150人。这个“邓巴数字”并不是指一个人只可能认识150人,而是指与人互动时,能维持稳定人际往来的最大人数。
社交软件我们找到了多少失散多年的所谓故人,我们的通讯录也膨胀起来,远远超过150。
一个人的带宽是固定的,带宽包括时间精力金钱等各种最稀缺的资源。有了老友占用我们的带宽,我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认识新的朋友。如果我们一直在和过去的人和事纠缠,就不会分配更多的带宽给未来。
我们的主观寿命取决于经历见识,而不是活了多久。人生如戏,尽量多演几部,多登几种不同的舞台,才能有不同的人生体验。有些舞台过了,就不要回去再登场。纠结于过去,只会让主观寿命变短。
所有有效关系能续存源于两个需求:情感需求和经济需求。不管你们以前关系有多么如胶似漆,都已经过去。如重逢果彼此满足不了这两个需求,尽量少互相侵扰互相消耗。
贴出来鲁迅关于和闰土重逢的那段描写:
虽然我一见便知道是闰土,但又不是我这记忆上的闰土了。他身材增 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 样。
周围都肿得通红,这我知道,在海边种地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他头上 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我这时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说: 阿!闰土哥,你来了?
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角鸡,跳鱼儿,贝壳,猹,但又总觉得被 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 来了,分明的叫道: “老爷!”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就像鲁迅和闰土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不管胖了还是瘦了,美了还是秃了。你们之间有共同的故事,你们都记得。但是连接你们之间的那条线断了。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是旅行中某段路程的好伙伴。当初遇见你们时候我从人海中把你们挑出来,你们也把我挑出来。离开后我再把你还回人海,你们也把我还到人海。
如果有缘,肯定还有同路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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