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灰灰的本名叫什么了,第一次见它发现它俩耳朵上的毛都是灰色的,我也就索性亲昵地叫它为“灰灰”。可没想到后来家人也都叫它为灰灰了。
记得那晚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哥哥把灰灰牵了进来。天呐!这么大只!我一下弹跳起来跑到沙发另一侧。哥哥看着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它很乖,不会咬你的。”哥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声令下“坐”,灰灰就蹲坐在哥哥身边,挺立着身板,昂着脑袋好似一位英勇的士兵。它那乖乖的又神气的样子把我的注意力全吸引去了。我小心翼翼地挪到灰灰旁边问哥哥:“我可以摸它吗?它不会咬我吧!”“不会的,你摸吧!”我缓缓地将左手抬起轻抚了几下灰灰的脑袋就被哥哥制止了。他说摸狗时,摸狗的脑袋表示你要控制它,要它诚服于你,是对狗的藐视,而摸狗下巴则意味着友好。从那时起我牢牢地记住了哥哥的话。不论摸灰灰还是摸其它的小狗时都不再摸它们的脑袋。
之后给灰灰喂饭、带灰灰散步、帮灰灰洗澡……一切有关灰灰的事都由我负责了。而我自己也挺乐意,挺享受为灰灰服务。
中学的生活总少不了作业与试卷。往常的夜晚,在书房里陪伴我的只有一盏孤灯和翻不尽的辅导书,后来有了灰灰的陪伴,让无聊的夜晚多了一些生气。它静静地蜷缩着身子躺在我脚边,偶尔会把脑袋枕在我脚上。脚麻了,我轻轻动了动脚说:“灰灰起来一下,我脚麻了。”而灰灰也好似听懂了我的话起身摇着尾巴在书房走了几圈,看我调整好了,又枕着我的脚躺下了。
如果说,在书房的我们是朋友,那么卧室中的我们就是对手。打开卧室门,我正朝着床走去,四腿灰灰一溜烟从我身边跑去跳上了床,占了一大半面积,然后摇着尾巴看着我,好似是在向我宣誓主权。可那是我的床呀,我岂能如此放纵它。把灰灰从床上诱导下来,我们又站在同一起跑线向床奔去抢位置,可是几轮下来我都输了,那就妥协吧。
开学后,家人担心灰灰影响我的休息,就为灰灰另外打造了一个小窝,从此灰灰也就被冰冷的链子栓住了,栓住了自由。每当我早晨出门时灰灰也醒了,摸摸灰灰道一声“再见。”晚上还没进家门就听见灰灰在叫唤,所以我回家第一件事也就成了问候灰灰。
有一天晚上回家,我没听见灰灰叫,当我站在它面前时也不再向从前那般摇着尾巴跳来跳去。我去问家人灰灰怎么了,却见爸爸一脸愧疚地坐在沙发上。妈妈说:“今天早上,你去上学以后灰灰就一直叫。那时大家都还睡着,你爸就呵斥了它几句,可它还叫唤。于是你爸就拿棍子打了灰灰几下,谁知那棍子后面包着一层铁皮,而那铁皮还翘着。灰灰后背就被打破了一块皮,白天我们给它消毒了,可它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当时我很生气,灰灰被打伤了,灰灰一天没吃饭。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爸爸,质问到:“爸爸你怎么可以打灰灰呢?”我摔门走了。
我自己又为灰灰准备了饭,可灰灰依旧不吃。我解开拴着灰灰的链子,把它带到卧室,可它不再和我争抢床了,哦不,是当我已经在床上坐着了而它却静静地站在床前望着我。它怕了,我想是我连累了它,害了它,我曾无限地宠溺着它,却不能一直保护着它。像哄小朋友一般,我将灰灰哄上来了,让它枕着我的腿躺着。它的眼依旧黑溜溜的,却不再有以前的光芒,只剩下无神的空洞。
我抚摸着灰灰的身体,轻声说:“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你可要好好吃饭,等我放假了又可以带你出去玩了……”灰灰静静地躺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我不知它是否能听懂,不知它是否能理解。我继续轻抚着它,不小心我摸到了它的伤口,我一声“对不起”还没说完,灰灰便快速转头咬住了我的手,我很惊愕。而当它松开嘴巴时,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的没有受一点儿伤,甚至没有一点儿被咬过的牙印留下。
两个月后,灰灰病死了。没想到那早的道别竟成了我们的诀别。妈妈说爸爸把灰灰埋在了公园旁边的空地上。不知为什么我不敢问具体埋在了哪儿,而也不敢走近那片空地,远远的看着就好。在那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没有理爸爸,我认为灰灰生病、去世这一切都是因为爸爸。如果爸爸不打伤灰灰,曾经生龙活虎的灰灰,身体就不会变差,不会生病,不会死去。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吗?为什么灰灰生龙活虎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依旧那么清晰,虽然不再轻易提起灰灰,但在心中有一个位子是为它而留,不是宠物是好友。只是不再对爸爸有怨念了。
公园那片草地枯过又绿了,曾经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我们一起躺在草地上,我把头枕在灰灰后背看天上云卷云舒。不知这绿草是否也已蔓延到灰灰安睡的地方,让它感受生命的律动,没有荒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