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角街故事集:树的眼睛

作者: 达达的鲤鱼 | 来源:发表于2019-07-31 23:50 被阅读23次
    城角街简介

    城角街住着索玛一家三口,他们几乎与树鱼家族形成了共生关系。

    城角街树木繁多,除了钟表匠的学徒——猫小乖常去的那棵树外,几乎每一棵树都是树鱼家族的一员。猫小乖一到傍晚便喜欢爬上那棵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他是个夜猫子,晚上不睡,总是能发现城角街不为人知的秘密。

    无论从哪个角度,树鱼都和普通的树木毫无分别。只有把它们从中锯开,静待片刻,你才会发现与众不同之处——在树墩平滑却细腻的年轮上,不知不觉中,竟会睁开一只饱满又澄澈的眼睛。每只树鱼必定如此。

    树鱼的眼睛一旦睁开,意味着它已完全做好远行的准备。起初,树墩会不住地抖动,树根会随之一根根的拔地而起,直到它完全露出地面,便会漂浮在半空,像在浅水湾悠游的章鱼那样,鼓动那些看似遒劲实则柔顺的“触肢”。

    它们会一直游走着,直到城角街的尽头,才再也看不到踪影。

    每株树鱼在远行前,一定会播下至少一粒种子,那是希望的种子,不出半日,它们便会生根发芽,几个礼拜后,它们就能长成粗壮的大树,等待索玛一家的砍伐。

    可是这天,姬七爷早已飞上房檐,立在他青灰色大宅子的瓦楞上。他看了看东边的日头,又望了望索玛一家紧闭的门窗,心想:怪了,怎么今儿个太阳都出山半响了,索玛家还没什么动静?往常都是他们起的比我还早呐。

    于是,姬七爷扯着嗓子,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像往常那样大声吼道:“城角街的人们,你们这帮懒鬼,太阳烧着大伙屁股了,怎么还不起床!!”姬七爷今儿个吼得用力过猛,整个脑袋都被憋紫了。

    零零散散,城角街的人们起床了。红房子里的红姑娘打开窗子,露出了她粉嫩嫩、红扑扑的脸蛋;黑无常默默走出厂子,无精打采的等着白无常和他交接班;地主金叫上大象村长、白猫慢递的猫掌柜,一同前往大蛤蟆家听故事,那里早已聚集了一大堆讲故事的人……

    诶?怎么还是没见着索玛一家人?

    姬七爷觉得奇怪,他一个健步,从房檐上跃了下来,扑闪着臂膀,咯咯哒哒地来到了索玛家大门口。大门是虚掩的,轻轻一碰便敞开了。姬七爷小声问候着:“索大爷,索大妈,索小妹,你们在里面吗?我姬老七来看望你们了。”叫了三声,也不见回复。

    姬七爷好歹出自名门望族,不便贸然闯入别人家中,奈何平日里和他们一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间也有了默契,便私做主张进门一探究竟。

    谁知,这一瞧可把他给吓傻了。

    索玛一家清心寡欲,平日里除了砍树、吃饭、睡觉,唯一的爱好就是去大蛤蟆家听故事。因而,屋里的摆件、挂饰极少。只见空荡荡的卧室里,唯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以及地上的一滩水。定睛一看,水面上横躺着三张纸一般厚度的人皮,一个男人两个女人,那正是索玛一家。

    索玛一家还活着,只是他们变成了纸一样的人,他们能在水平面上活动身子、眼皮、嘴巴,却不能发出声音,更不能脱离水面。

    姬七爷吓得一个趔趄,他赶忙扑闪着手臂,尖叫声飞出房去。他的一番吆喝很快便起了效果,左邻右舍全被他吸引过来。

    众人随七爷进到了卧室,只见刚刚还是桌子大小的索玛一家人,此刻,因为那滩水的缩小,而缩成了背包大小。太阳渐渐攀上枝头,日上三竿,空气中逐渐袭来阵阵热浪。只见,地上的水在加速蒸发,索玛一家也渐渐变得书本一般大。

    这样不行啊!等到水全部蒸发完了,索玛一家不就消失不见了?

    见这情形,大象村长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拧了拧鼻子,噗通一声,从里面喷出足足有一盆水。这是他平日里泡澡用的水,他总会存点在身上,这会让他更有安全感。然而,村长的水碰到地上原先那滩,竟然绕着走,二者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

    地主金也好不容易发了慈悲,命自己的狐狸跟班火速回到金宅,取了些给关二爷上供用的御水。这水来头可不简单,是一个行游四方,将房子以及全部族人背在身上的人,从四大幻界之一的幻海取来的水。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幻海的水虽然被地上那滩吸收了,却不见索玛一家有任何好转。

    最后,珠鳖鱼来了。全身通红的红姑娘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团,那里面自由自在地游动的就是珠鳖鱼。珠鳖鱼来自孟婆的茶汤八十一世界,这八十一个世界个顶个都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珠鳖鱼本来在王冠上脉中央的天池中,常年吸收日月的精华,使他们能定期吐出完美无瑕的宝珠。

    珠鳖鱼一口气吐了三颗珠子,一颗颗沁在了索玛家三个人身上,只一瞬间,那珠子们便融化了,刚好将他们三个团团围住,就像是给他们镀了一层银。

    鱼儿

    索玛一家身体不再缩小,可身体仍旧如同纸片般薄厚。可喜的是,他们能说话了。

    索玛和索大妈在一刻不停地尖叫着,那声音像极了煮沸的烧水壶。索大爷说话声音虽然不大,穿透力却极强。他们都在焦急地说:“树鱼王有难,树鱼家族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原来,树鱼家族也属于孟婆茶汤八十一世界,它们长出眼睛后,去到的正是八十一世界中的树母国。

    所有树鱼统一归树鱼王管辖,它们寿命极短,通常只有两个月。树鱼王每天要做的,就是通过眼睛发送毅力波,号召所有子民朝觐。树鱼王的反对者——树蛇王后,觊觎树鱼家族已久,她想尽千方百计,为的是搞垮它们,却无济于事。终于有一天,她发现几乎所有小树鱼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城角街,于是顺势发现了索玛一家。

    为了从根源断绝树鱼的出生,树蛇王后决定向他们一家下手。

    王后从獠牙里吐出一滩水,即为二维水,所有被这水粘连上的活物,都会被降成二维,且随着水的蒸腾而越发渺小,直至销声匿迹。

    知道了前因后果,众人都对树鱼家族的遭遇感到不安,同时对索玛一家的不幸表示同情。

    今天还没有人砍树呢,因而就没有树鱼能把这个噩耗告知树鱼王。树鱼王虽然年迈,却法力无边,且爱好和平,现在也只有他能够解除索玛一家的魔咒。

    于是,大象村长号召大家,抄起自己斧头,砍树、告密、拯救索玛一家。

    谁知索玛一家又在尖声叫着,他们说到:“不行啊,砍树鱼需要用河神的斧头,我们与河神签定了契约,只得在每日太阳升起前天刚蒙蒙亮时,来到猫小乖家门前的泉水旁,通过咒语呼唤河神。河神只认我们家的人,外人是没法得到斧头的。”

    话音刚落,猫小乖站了出来,他说:“我几乎每晚都不睡,知道很多城角街的秘密,那口泉水的秘密我也知道。让我去试试吧,或许可以得到河神的斧头。”

    猫小乖是钟表匠的学徒,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潜水对于他而言小菜一碟。于是,他噗通一声跳进那口泉眼,在水中隐匿了片刻,当他露出水面时,手里已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众人来不了惊叹猫小乖是如何从河神手中要得斧头的,便急忙接过它。那斧头经由三人之手——大象村长、没头没脑的嘟玛、龙二,便一变二,二变三,最后成了一模一样的三把斧头。

    村长二话不说,率领众人从泉眼附近起,每见一棵树鱼便砍,砍完了便将树蛇王后的阴谋告诉给它。众人你一斧头我一斧头的砍着,累了就歇歇换下一个人,城角街的人们难得变得空前的团结。不一会儿,天空中便飘满了缱绻身影的树鱼。

    过了整三天,这天清早,当姬七爷刚睁开朦胧的眼睛,打算爬出鸡圈时,他惊讶的发现天空中漂浮着一个庞然大物!从城角街外面飞来一只硕大的树鱼,它浑身长满了眼睛,一睁一眨的,好似天上的繁星。它飞进索玛家,与此同时,它硕大的身子在迅速的缩小,直小到与一般的树鱼身形无异。

    紧接着,它的眼里泪如雨下,眼泪直洒到笼罩在索玛一家的那摊水上。

    没人知道后面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只来自外面世界的树鱼后来去了哪里。总之,没过多久,索玛一家便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每天天不亮仍旧重复着砍树的工作。城角街再次恢复宁静,仿佛之前索玛一家的事情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切都好像梦境。

    不过,城角街的人们确实记得点什么,不过这也是个迷,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那就是——猫小乖是怎么得到河神的斧头的?

    这成了一段时间以来,城角街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猫小乖是钟表匠的学徒,在这个无需知晓时辰的世界里,钟表一行早已被淘汰了。所以,白天宅在钟表行里的猫小乖无人问津,夜晚人们早早便睡了,更无心搭理他。

    只有猫小乖自己知道那是为什么——我就是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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