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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奇葩”,你会想到什么?
应该没什么人会第一时间联想到“阆苑仙葩,美玉无瑕”了吧。更多的,我们会在吐槽某人行为古怪、不入主流时加上一句“ta真奇葩”,之后再翻上一个超大的白眼。
就这样,原本好端端、还带点仙气的一个词逐渐沾上了粉尘,掉进了贬义的大坑。
不过,提起“奇葩”应该也有炒鸡多人会想到《奇葩说》,想到马东、马薇薇、黄执中吧。这个网综现在真是火得一塌糊涂,前有刘梓晨上来试图洗白一波,后有超女冠军过来蹭热度,马薇薇和黄执中一时圈粉无数、代言爆棚,更是有一堆18线明星削尖了脑袋要成为下一个肖骁和范湉湉。
作为一个大学打了四年辩论的小喽啰,我也曾算得上半个贵圈人。从来没想过一个辩论节目能这么火,虽然有一丝小众优越感丧失的忧伤,但更多的还是激动。在看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表白《奇葩说》,总有种“我家孩子真长脸”的蜜汁自信(没错呀,我也是想蹭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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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奇葩说的场景我记得很清楚,那是2014年的11月。我当时身处珠海,代表学校参加新国辩,在半决赛上经历了被支配的痛苦。刚下赛场,队友就对我说:“听说最近新上了一个辩论节目叫《奇葩说》,要不要一起看,马薇薇和王梅(她们都是辩论圈很出名的辩手)都参加了。”
我顺口说了句:“好呀,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但心里却是拒绝的,哪有正经节目叫这个名字的,一定是个花里胡哨的劣质综艺。但还是和队友一起看了起来。
当时播放的是第一期海选,马东、高晓松和蔡康永的着装实在fancy(花哨),选手们也都是一副妖艳贱货的样子,什么“蛇精男”、“乳神”的选手标签让我对节目的感官着实很糟。更有甚者,马薇薇出场的第一个镜头竟然是俯身露沟,和辩论场上的女神形象相差甚远,我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节目组:“还我马薇薇,还我‘温柔一刀’”。
而说起节目中的辩论,也尽是一些不着调的胡诌,没有逻辑不说,有不少选手故意说些尺度大水准低的段子,搏出位的同时秀智商。比起“顺境/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等经典辩题,“漂亮女人该拼事业or男人”、“为了成功潜规则放在面前用不用”这样的题目也显得太不着调。
当时辩论圈就炸开了锅,不少人认为这完全不是辩论,担忧“辩论娱乐化”的趋势会有损辩论的发展。
“不是‘辩论娱乐化’,而是‘娱乐辩论化’”。这是黄执中当时的观点,虽然觉得说的颇有道理,但心中却有一种喜爱之物被玷污的感觉,只能轻轻发出一句“辩论式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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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跟辩论有点关系,当个娱乐节目看也挺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还是一期一期地去追。起初我很讨厌肖骁和范湉湉,觉得他们都是浮夸的综艺咖,三观不正,思考简单却叽叽喳喳,气质像极了我对整个节目的定位。范湉湉“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的咆哮却成了她所谓的“金句”,实在嗤之以鼻。
但渐渐地,《奇葩说》和奇葩们都在变,换个更积极的词语,是蜕变。
突然想到黄执中还曾说过一句话:“请相信,我们所喜爱的辩论,终究会消解通俗娱乐中的愚蠢。”我想,少爷的预言成真了。
“我是一个抽烟喝酒说脏话的坏男孩,我知道抽烟不好,我知道喝酒不好,我也知道说脏话不好,但为什么我们不去改变呢?因为我们太舒服了,我们懒得去改变。
我愿意有这样的一个人,让我爱上她,让我不再计较得失让我不再心猿意马让我不再随波逐流,因为我知道当我遇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遇见了最好的自己。”
当肖骁说出这段话时,他还是那个曾经的蛇精男吗?
当蔡康永在“要不要牺牲贾玲救大家”那期面临“电车难题”时,他选择了叛逃己方的观点,来传达正确的价值观。高晓松也说“其实我们是扮演小丑的,但是我们大节不辱,到了关键时刻一定要坚守住自己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这时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态度的节目,这是一群有温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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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说》是一个避风港。
来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和主流的社会格格不入,蔡康永、邱晨、姜思达都曾公开出轨,黄执中是不婚主义者,蔡聪双目失明,暖暖等人也是社会最角落的存在。他们确实奇葩,并非主流,但能因此说他们三观不正吗?
在话题敏感的“该不该向父母出柜”那一期,众多选手都有切身经历,或看到过身边朋友陷入类似的挣扎。他们真情流露,也都理性客观。邱晨说“大家都在柜子里,柜子就永远不会消失”;姜思达讲“我不愿意让父母与万千猛兽为敌”。
他们的观点不同,但有着“同性恋是正常的,我们不该歧视”的共同前提,以自己的理解和经验阐述如何保护自己和身边最爱的人。这样的话题确实敏感,但却足够真实,能让无数正在挣扎的少数派感同身受,让脆弱之处受到呵护,让不合理的抵触渐渐消退。但很遗憾,这期节目最终被禁。
如果社会是一个大舞台,我想这些奇葩也在很努力地舞出自己的人生,只不过穿着不太符合潮流。他们在争取更多的舞台灯光,也在努力照亮舞台更多边边角角的地方,试图让社会理解那些也想舞出人生却抬不起头的所谓奇葩。
正如马薇薇所说:“辩论不是撒泼,而是告诉你,这个社会的少数派和异见者有自己的不得已。”
我想,好的三观,不仅要政治正确,还要追寻人的正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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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说》也似一个谏言大臣,面对社会,敢聊、敢说。
在“痛苦的绝症病人想放弃自己的生命,该不该鼓励他撑下去”那一期,节目讨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死亡。马东说他因父亲猝然离世一直过不了那个坎,三年后梦到了自己去世的父亲,他觉得那是自己放过自己的时候。
正如他所言:“面对生死这件事是我们所有汉文化人缺的一课,所有宗教的出发点都是死。它因死告诉我们该怎么生,或者试图解释生死。在儒家文化中,孔子说‘不知生焉知死’。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开始回避这个事了。”
我想,面对绝症病人,鼓不鼓励的原因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去思考。那些我们回避的事情不是不存在,只不过太过敏感我们避而不谈。或许讨论无法给我们一个确切的答案,告诉我们去面对生死的步骤,但至少,我们可以释然一些、坦率一些。
而比起演讲等,辩论的形式妙就妙在一来一回的交锋中蕴含着切题角度和自洽逻辑,让我们聆听看法却不迷信,接收观点却不被灌输。
真的,越看越觉得《奇葩说》是这个社会的先行者,它告诉我们道德观、价值观不能仅仅因为它们约定俗成就不可颠覆,政治正确也不该只有一个正确选项。它push我们直面自己的刻板印象,追问出自身认知的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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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会想,《奇葩说》真的是一个很高端的节目,但“奇葩”二字实在够low,还容易给人带来不够友好的第一印象,为何不索性换掉提高逼格?
在愚人节的今天,我看到了一句话,似乎有了一些答案。这句话是这样说的:“今天有多少人打着愚人节的称号说了多少真话,最后以一句愚人节快乐打消所有的尴尬。”
我想,《奇葩说》也在打着奇葩的幌子说了太多该说的、真诚的话,最后以一句“我是奇葩”为自己披上保护色。
毕竟说真话没那么容易,我们都需要一些旗号为自己增加一些胆气。
啰哩啰嗦说了好多,我要去追新一期的节目咯。祝大家愚人节和清明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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