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话

“你觉得一个获得能力的进化者，他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坐在我对面的肖遥抽着烟，盯着我的眼睛，神情凶狠。

我透过弥漫在我们之间的烟雾，看着他年轻，却略显沧桑的脸，这是一张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却精致无比的脸。

“是攫取财富吧？”我稍有迟疑，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毕竟这个世界有很多奇葩，会不择手段地做一些在世人眼中很莫名其妙的事情。平时，他们会因为现实的压力而无可奈何，但当他们获得了超越这个社会的能力时，我想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束缚，实现自己的梦想。

上个星期，我有一个同事，厌倦了主管无休止的啰嗦，愤而用键盘磕飞他的两颗门牙后，从三十六层的写字楼窗户一跃而下----当然不是自杀，他张开背后的一双羽翅，飞走了。

这是最近的都市传说。

我佩服他，虽然我也获得了能力，可我没有勇气抛弃现在的生活，更没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振臂一呼，我只能继续在主管的淫威之下继续苟且偷生。

肖遥斜靠在沙发上，朝着天花板吐了个烟圈，忧心忡忡：“进化者越来越多，这批傻逼就像刚从现实的牢笼里被解放出来一样，行事肆无忌惮，这种幼稚的行为对社会的负面影响显而易见。我觉得官方不会再沉默下去。”

肖遥毫无疑问是进化者中颇为理智的一员，我在某个工作场合与他邂逅。基于进化者之间不可言传的特殊感应，我们彼此辨识确认。由此开始熟络，偶尔聚会闲聊。

我怀疑他获得了一种破坏性极强的能力，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能力是什么，更没在我面前施展过，当然我也没告诉他我的能力是什么。

他和我一样，仍然在现实中谨小慎微的蛰伏，因为他坚信，官方不会对进化者的胡作非为视而不见。透过某种内部管道，他似乎已经得到了官方准备镇压进化者的确切消息。

“在获得能力的狂热退去之前，在还没消化掉那种因为可以凌驾整个社会之上的优越感之前，进化者的这些幼稚行为是不会停止的，你在获得能力之后，还能安之若素地每天朝九晚五，但是绝大多数的人想的应该会是如何利用能力不劳而获。除了洁身自好，其他你无能为力。”我认为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一直相信在大环境面前，个人作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无论是顺乎潮流，又或者螳臂当车，最后都只能成为沧海一粟。

“哈哈，就像一群小学生在考试的时候作弊，迟早要被老师抓的。”肖遥兴致高了一点。毕竟这些都是我们无法左右的事情。

“不过，自从进化者出现之后，对社会各方面的进步也有很大的贡献，科学、艺术、工程、医学、生活各领域均因为有进化者的参与而有了很大的突破，据说，去年诺贝尔化学奖的获得者就是进化者，虽然，他没有承认。”我还是有疑问，毕竟进化者的出现代表人类进化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这难道不是人类的幸事？

“你别天真了，进化者出现的终极意义就是让目前占据食物链各链层的生物自动下降一个级别。人类将不再是占据食物链顶层的生物，这是关系到种族存亡的头等大事。其他无论是宗教、领土、资源的争端都只是人类的内部矛盾而统统靠边。”肖遥炯炯的眼神中透露出智慧的光芒，“当然，人类会吸收一部分进化者的科研成就为自己所用，甚至会吸纳一部分愿意和人类官方合作的进化者。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看来，接下来的暴风骤雨是无法避免的了。”我推了推眼镜，意兴索然。人类的纷争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停止过。未来，这种纷争将愈演愈烈----我已经看见了。

“你的视力……”肖遥指了指我的眼镜。

“平光，没有度数的。”我摘下眼镜朝他示意，自从突变完成后，我的视力已经恢复到根本不需要戴眼镜，但为了遮掩我是进化者这个事实，我仍然戴着一副平光镜。

肖遥点点头，在桌上的烟灰缸摁灭烟头：“别摘下眼镜，只有这样，才能安全过度到未来。我们以后也不能见面了。我要离开这里，大家好自为之吧！”

这个夜晚过后的第三天，人类在全球范围建立秩序维持局，开始全力镇压、剿灭进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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