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了,晚上做梦总是梦见这样的情景:在家乡的山上,我静静地躺在巨石的阴凉下,风吹拂着我的脸。
终于在昨晚,同样的梦,我静静地躺在享受着暖风的安抚,但莫名的感觉有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用手抹去,发现是一场梦。我会心的一笑,但突然心里颤了一下,仿佛自己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又无法清楚的描述出来。之后我便久久无法入眠,等到天一亮,我便早早起来洗漱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匆匆的出了门,赶去了回老家的车站。
那些山我的老家虽然是在群山环绕的农村,但离市区并不远,但是等车和坐车的时间加起来,也约莫有两个多小时。不过这次我很快便等到了回家的客车,我找了个紧挨着车窗的位置坐好,之后一直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或是十几分钟,我发觉车子开动了,车窗外的景象一格一格的变换,像旧电影一样,演绎着那些年,我在那些山上放羊的回忆:只有一个男孩和一群羊在群山之中最高的那座南面的山坡上的巨石的阴影中,躲避午后炙热的太阳。男孩静静的看着远方,在他身边三五成群的环绕着二十几只绵羊,有的眯着眼睛将头安放在草地上或者其他同类的皮毛上,有的抬着头半睁着双眼,咀嚼着从胃里反上来的未消化完全的草料,还有的懒散的在同类间漫步,寻找着自己中意的休息位置。男孩转过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敢有任何大的动作,生怕吵醒这一刻的宁静。突然不远处的山沟里传来了野鸡的叫声,打破了这宁静,紧接着,在远处一股暖风像男孩的方向吹去,柿子树叶被吹的莎莎作响,近了,山脚下的草开始向羊群的方向倾斜,更近了,男孩眯起了眼睛,仿佛有手在抚摸他的脸颊,远了,羊群的皮毛被吹乱了,更远了,风一直吹向天空,蓝天上的白云被吹的散了。更远处山峦起伏,在烈日之下,群山仿佛蒙山了薄薄的面纱,山体不再是绿色,有些偏紫又有些偏蓝,看的让人有些犯困。“啪”的一声,我猛然抬头,发现手机掉在了地上,我赶紧拾起手机,用手揉了揉双眼,定睛向车窗外看去,快到了老家的村口了!
那些山下了车我急忙回到家,见了母亲,寒暄了几句,告知了她我要去山上看看后,便出了门。由于我出门的时间正好是村里大家做饭的时间,所以在村里的土路上穿行时并没有碰到什么人。说实话,在外求学到现在工作这么多年,村里的人也鲜有熟识的了。继续向前,便步入群山之中,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山里的路都铺上了坚硬的水泥,走起来确实容易了,但是心里还是想念那条每次赶着羊群都能溅起阵阵灰尘的土路。阳光很烈,水泥路被晒得发烫,柿子树叶反射着绿光,山里很静,只有偶尔的几声鸟叫提醒着我山里还有其他的生灵。快到了,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那座山,我试了试额头上挂的汗珠,在一处柿子树阴下,站着短暂的歇了个脚。
我远远的看到山腰间那块巨石,他还是那样,半截子身体深深的嵌入山体之中,剩下的半截子斜着冲向天空,他巨大的身体在身后落下重重的黑影,在阳光照耀到的地方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分明。我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抛入那阴影之中。往上,汗珠从我头上滴落,打在被阳光灼的卷起如针尖般细的草叶上,到处都是蚂蚱、蝈蝈以及一些知名的不知名的飞虫的叫声,再往上来到了那魂牵梦绕的巨石的怀抱之中。
那些山我慢慢的坐了下来,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渍,向远处望去。那些矮矮的山头,一圈一圈的貌似是被推土机或是其它机器折磨的全然没有了原来的模样。突兀的水泥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一条巨大的疤痕贯穿了整片山区,已经全然让我忘记了来时的路上提供给我的方便。我不想也不敢在看,我转过头,心里一酸,眼睛湿润了,巨石上用石头刻下的那颗星型标记,我猛然醒悟:十四年前,当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暑假里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我赶着羊群上了山,像往常一样,我翻开暑假作业,偶然抬起了头,像往常一样,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也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心里向山中的精灵们起誓,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了,我会回来守护这一方美景,之后便在巨石上刻下了星形,让巨石作为见证。世事变迁,十几年过去了,儿时的单纯与幼稚在岁月的折磨中,所剩无几,而那誓言却也是怎么也守不住了,我用手摸了摸巨石,一阵暖风吹过,夹杂着那熟悉的草味儿,吹落了我眼角的泪水,吹向天空,白云变换着形状。
当天下午我坐了到市区的最后一班客车,回到了这熟悉又不熟悉的城市之中。回到家我望了望家乡的方向,然后投入到每天重复的毫无新意的生活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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