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把眉画，还是那盏茶

为你把眉画，还是那盏茶

人已老一炷香

为你把眉画

还是那盏茶

        出差时又路过了那个茶馆，现在已经是茶馆了，记得以前来过的，没错，我还清晰地记得茶馆里的爷爷说他给奶奶画了一辈子眉，奶奶给他泡了一辈子茶，说完的那个骄傲和眼神我一直忘不了。

        大街上，有一个很火的茶摊，在卖功夫茶，茶好喝，煮茶的人更好看。摊边围了好多人。

        一个青年从旁边路过，抬头对上了一双颇具英气的眼，却生生一张江南女子相貌，青年楞了神，喝了茶，知晓了女子姓名和身世，便转身走了。

      此后，日日来此喝茶，有时两人还会寒暄一两句，转眼，夏天都已经过去了。

      青年从女子那里知道了很多：就像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等六个动作，好比打太极拳中的“太极起势”，是一个预备阶段。前面四件事不必多说，这“候水”，“淋杯”都是初试功夫。大约起火后十几分钟，砂铫中就有声飕飕作响，当它的声音突然将小时，那就是鱼眼水将成了，应立即将砂铫提起，淋罐淋杯，再将砂铫置炉上。接下来纳茶，侯汤，洗茶，冲点，刮沫，淋罐，烫杯，洒茶等让女子展示出来更是美不胜收，更是足足讲了一个夏天没有说完。

        这一天，女子心不在焉一天，茶摊收了，女子却未走，青年没有来。回家途中，打听了些许青年的情况，原来他是北方生意人，原来他只是来做茶叶生意，原来他与她隔着千山万水，原来不止如此，原来都是一厢情愿，原来秋已来，叶已黄......

      又一个秋天，茶摊来了一个书生，给了女子一本《茶经》，因那眉眼似曾相识。女子更加痴迷于茶道，书生也常常来品茶，渐渐熟悉起来。

      第三个秋天，茶摊有更多人来了，下个月女子要嫁人了，以后喝不到了。女子也将自己的茶艺展示出来，感谢大家，感谢书生送的书，说着，也有条不紊一一展示起来：焚香静气，叶嘉酬宾，火煮山泉，孟臣淋漓，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重洗仙颜，若琛出韵，玉液回壶，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三龙护鼎，喜闻幽香，鉴赏三色，初品奇茗，尽杯谢茶......

        抬眼，两年前的那双眼出现在人群里，模糊了视线，斑驳了时光，扯回了记忆，勾起了心酸，哭出了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再次出现？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已然深秋，踩在落叶上，书生踏上了北上的寻梦之旅，国家强盛才是他的追求。留下的是那青年，不变的是下个月的婚期，还有那盏功夫茶。

      从那以后，那个摊位一直都在。从那件草屋变成青砖灰瓦，又变成霓虹闪烁；从郎才女貌变成为人父母，又变成两鬓斑白；从那次两年离别到一生不离：从北方到南方；从曾经到现在，一直不变的是两人的彼此珍惜，互相扶持。

        直到几年前的秋天我踏进茶馆，结识了二老和功夫茶，听闻了两人的爱情故事。

      还记得那年我问奶奶：“您跳过了最重要的一段，最后你们是怎么到一起的？”

      奶奶说：“那段日子有遗憾，那书生参与军阀后来再无消息，幸运的是他们卖了一辈子茶。要说当年让奶奶下决心的还是爷爷说再也不离开，愿意为她花一辈子眉。”

      而爷爷说的最多的便是：“你啊，还是那盏茶；我啊，还为你画眉哦！”

      从车窗里看到那个熟悉的地方，还有那熟悉的故事，耳旁那句‘还是那盏茶’。是啊，还是那盏茶，讲故事的人已不在，喝茶时还是那人陪在身旁。

      还是那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