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在我的故乡江苏无锡,在我的草葫芦的乡野上,在我的病木的前头,在我的可怜的二胡声的吟唱里,我啊,孤独,抑郁,憔悴,刚硬的外表,下满我的风霜。此刻,北风再度吹来,掀开我的内心,我的可怜的病木,我的饥饿的因故与失却,我的悲哀的节奏。此刻,二泉映月,此刻,病态的我,带着父亲的工作,带着家族的寄养。我的那个故乡,啊,蘑菇的故乡,草叶上的故乡,我的病态的故乡,我的铺满棺材盖的故乡。父亲,您啊,带着我走遍了故乡的土地。跟父亲啊,跟着父亲走啊,走入了乡土,走入了村子。可是,如今,我的父亲死了。啊,我的父亲,此刻的世界只剩下我了,一个孤独的我啊!我要走入哪里?于是,我只能放下了工作,我开始走街串巷,我开始卖唱了。我的日子开始了。我的岁月,我的麻木的二胡,此刻,只能老去了,我的二胡声,开始在无锡的街头出现。我总是独坐在街头。独坐在古老的门房下。但也足以让我感觉到耻辱。真的,非常的耻辱。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悲戚戚,奈何了?我只能在云霄下感觉到自己的被击溃的模样。我无法凭空丢掉我自己的悲哀,我只能步入街头上,我只能闭上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眼睛随着黑暗的土地而遥远地呼喊着。
刘天华:呀,我的病中吟了啊!真的,我的哀伤,我的忧伤,我的背弃,我的聚居,我的独特的溢满长了的吱呀。此刻,天华在北京,天华在啼哭,天华在悲伤地哭泣。此刻,聚居的我,满溢的我,一如往常的我,还是无法忘记祖国的轮牧,无法忘记国土上的风月,无法忘记自己的故乡。故乡啊,我的古老的故乡,我的哥哥刘半农。此刻,我独坐在北京的街头。我看着自己的道路。一场的萧条。一场的风霜的落满。落满之后,我独坐在地上,我开始创作病中吟。呀,兵营里,我的小木的风暴里,我的辽阔的大地上,紧跟着我的土地,我摇晃了自己的土地,我摇晃了木叶,我丢弃了往事,我无能地闭上了舟楫的江麓和不归路。真的,什么样的不归路?无法归还的路。无法回去的路。无法释怀的路。在二胡声里,我的心灵才能获得片刻的平静。可是,我还是悲哀了。我无法取出镜子里的结果。我还是逼坏了自己的祖国。祖国啊,我的少年中国说,我的触目北淮的归途,我回不到的故乡。长自悲哀。奈何寓言已经来世了。呀,我们的二胡声,此刻唱出了谁的悲哀?
阿炳:云霞之下,我开始了走入街巷。我的眼睛已经瞎了。瞎了之后,我什么也无法看见。我只能扶着自己的脚步,在街村上不断地走。我的眼睛带上了一块粗布。粗布把我的眼睛盖住了。我只能拉起二胡。真的,二胡声,属于我的只有二胡。我带着二胡走入乡村。下关市,我的故乡,我的粗布组成的故乡,我的菊花编织成的故乡,我的带着向日葵的故乡。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哎,我的眼睛终究是瞎了。我的世界已经一片黑暗了。
刘天华:病中了啊,我已经住惯了故乡的疾病。我满身都是病。满身的病,和绯红的桃花,和绯红的梨藕汁,和绯红的中国结,和绯红的草袋上的箭矢。一切,我的敲击的灯,我的感怀的灯,我的步步上的灯,我的结果的灯。都红了。我拉起自己的二胡。二胡,呀,此刻,只有我的二胡伴随着我的孤独。我上了北京街头,看到的是悲哀。我感觉不到无常。我感觉到了悲哀。奈何我的二胡声?二胡,独自拉起的二胡,一声声,一句句,入于我的心灵的二胡,悲酸的布衣的二胡,属于我的哥哥的刘半农的二胡,属于我刘天华的二胡。
阿炳:唱游的二胡了。真的,二胡,我再度走起二胡。二胡声,从广袤的平原上起来。二胡声,从我的故乡的草庐上起来,从我的草地上起来。我感觉到了二胡的悲酸。悲酸不已的故乡,已经带入我的音乐。音乐长自细糠一般地算起来,而我的道路,走入了抽象的二胡声里。二胡声,徐行了,无形地延伸了,无奈地走起了,背弃了自己的不归路,走向了广阔的田园之上。而我的不归路,道路上的悲伤,已经步入我的遗骸。我闭上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片的巨大的田园,江南的田园。二泉啊,我奏如了二泉的音乐,长自闭上眼睛的二泉,古老的二泉,开始了故乡的二泉。
刘天华:悲哀啊!悲哀啊!为何一切如此悲哀?我的病木前头的春啊,我的病态的故乡啊,我的古老的病孩子啊,我的病中吟,长存的故乡,怅惘的丢弃,奈何云烟上,只能是七七如一的道路,只能是二胡声抵达的远方。而天华,兀自独居。天华,走上了北京的道路,长自在古老的宫门前,开始自己的音乐的道路。二胡,将恩如我的故乡,改变我的一生。
阿炳:乡下的道路,已经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在乡下的土地上走。慈航了。矮矮的慈航了。我不如自己的父亲。父亲一生为了死人而歌唱。而我,华彦钧,我是为了祖国而歌唱。我创制了二泉映月。如此,等等。如此,我的一辈子,往还的一生,我的境遇,我的走入了江湖的道路,一场风雪,被盖上了,我的故乡,再度以她自己的故乡而盖满了雪花。
刘天华:是啊,华彦钧,我刘天华没有听到了。我的地方,我的故乡,也已经被雪所覆盖了。在雪之下,还有雪莲,还有胚芽,还有包菜,还有胚芽上的梅花和麦粒。此刻,我在已了。此刻,我往还的道路上,已经种满了麦粒。而当我们,阿炳和天华,当我们奏起二胡,源自二胡的力量,二胡变成歌,歌变成啼哭,变成故乡的鸣唱。如此,故乡便是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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