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回到平城的家中,便开始忙活起他的各种事:老杨和他组了个乐团,他弹吉他,老杨唱歌。每天早上7点雷打不动的起床散步。毛笔字也不能荒废,睡过午觉准备笔墨纸砚,小心翼翼的写出一笔,写完再小心翼翼的用雨花石压住边角晾干。张正回来也该去上班了,机关里枯燥的工作对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小伙子来说,更多的是闲散无聊,张正把大把时间用在了踢球上。在旁人看来不务正业的爱好支撑起了他的整个精神世界,赛场上挥汗如雨,正好可以让单调的生活多些色彩。
桃芝一家许久也没联系。连个电话也从未打过。过去那些记忆和他们如今的生活已经渐行渐远,不再出现在张军的生活和梦里。日子规律而平淡,张军喜欢这样的时光。
八月的一日,张军正和陆梅在家吃饭,说起什么时候去一趟近处的寺庙,去个十来天再回来,要不要回小镇一趟?张军没有言语。电话响了,张军接起来,竟然是桃芝。桃芝说,她和金川来送老小上学,顺便来看看张哥。张军连口说,好啊好啊,来了电话,我来接你们。
桃芝来的那天是个周末。下午1点过,张军一家正午休,桃芝问了张军家的位置,便坚持半小时后到张军家楼下再电话联系。张军拗不过桃芝,只好等桃芝电话了。
张军挂了电话,陆梅没好气的数落起来:“人家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来呀?你让张正去接接吧。”
张军叹了口气:“哎,电话里都说好了,我去哪儿接啊?”
陆梅听张军这么一说,很不痛快:“人家到这,你就该尽地主之谊,怎么把人给晾一边了。”
张正听到父母的争执,直到桃芝一家要来了。原本就对那家人没什么好感的,这下更是来了劲。“他们来做什么呀?肯定没好事。”
张军这下子来了气:“小子,说什么呀?”张军脸涨得通红,虽然他不愿主动对这一家子展现他的热情,但孩子说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底线。
张正一脸正气的说:“难道不是吗?我们去那,他们不也没好好招呼我们。都没个好脸。这次来,搞不好是来找咱们帮忙来了。”张正说完,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然后补充了一句:“他们家老小不是在铁路学校吗?”
张军语气强硬,斩钉截铁的说:“胡说八道!”
陆梅也在一旁说:“就算找我们帮忙也是应该的。”
张军不想再多说,朝张正挥挥手:“去准备准备,一会跟我去接人。”
张正没好气的回了房间。
半小时后,桃芝、金川和老小大包小包的出现在张军家小区的大门外。保安把一家人拦在了铁门外。本来都是农村人,那保安戴着一顶黑色头盔,颐指气使的冲他们喊到:“找谁呢?在这登记。”大包小包的,怎么也找不出身份证。“找不到身份证就在这等着!”保安继续说。桃芝都快哭了,这个城市一开始就不善待他们这些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农村人。
等了一会,两个高大的背影从2栋楼道里出现了。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他们走近,保安朝他们敬了个礼,保安的不知什么时候歪了,可,那恭恭敬敬的姿态和对桃芝他们的傲气完全不一样。
桃芝他们的行李可真多。一个个长相丑陋的塑料袋子,蛇皮袋,足有十个。桃芝和金川一人一手五个袋子,袋子沉甸甸的,两人得弯着腰才能拿动。只有老小背了个学生款书包,白白的脸庞,青涩写在脸上。
张军和张正接过几个袋子,桃芝和金川也没拒绝。一行人一边寒暄一边走上电梯。
进了家门。桃芝一家手足无措,放下大包小包,立在了入口处。这是一个多么现代化的家。桃芝从没来过城里。看张军和张正换鞋。从厅堂入口处的鞋柜里取出拖鞋,给他们一人一双。桃芝一家人迟疑了一下。怕自己走了一天的脚臭,也怕露出那双破了几个大洞的袜子。
陆梅看场面尴尬,连忙说:“别换了,没事,快进来吧!”连拉带扯,终于让这家人坐下了。沙发很软和,桃芝坐下就陷了下去,规规矩矩的坐着不动。沙发是羽绒的,陆梅喜欢软软的羽绒,轻薄带着梦幻的感觉。50英寸的液晶电视,两旁两个一人高音箱。一盆发财树是张军应要摆在音箱旁的。
“这次能来几天啊?多玩几天吧。”张军问到。
“这次送老小来上学,明天就回去了。”桃芝说着。
“学校在观音桥那吧?”张军问。
“嗯,从这坐个公交车就到了。”桃芝答。
张正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顾拿着手机打游戏。金川和老小也无聊得想走。
“一会就在这吃饭,晚上在这歇着,多玩几天。”张军说。陆梅也附和着:“是啊,难得来一趟,就在这多住几天,带你们逛逛平城。”
大家说起平城,说起桃芝的哥哥,说起张军的兄弟姐妹。亲切感油然而生。坐了半把个钟头,金川和桃芝使了个眼神,示意桃芝走了。桃芝和金川、老小起身就要走。张军、陆梅不停的挽留。“你们今晚住哪儿?”陆梅关切的问。“我们自己安排了”桃芝说。
张军和张正只好把桃芝一家人送到楼下,硬塞了些吃的在老小手里。问桃芝他们怎么去?认不认路?他们只说,找得到找得到。匆忙间,一行人已经到楼下。金川在路边喊出租车。桃芝和老小并排站着。桃芝不停的说,快回去吧,耽误你们了。
回去的路上,张正还疑惑,怎么老小上学工作的事那一家人也没提,这就是来认门的?回到家,陆梅着急忙慌的说:“桃芝他们的东西也没拿走,你俩又没带电话。这该怎么办?”只见桃芝他们带来的大包小包一多半留在了张军家里。从袋口看,全是火腿,土鸡,鸡蛋。满满的五大包。
张军打电话给桃芝,说:“你们的东西忘带了。”
“没有,那是特意带给您和嫂子的。”桃芝平淡的说。
张军感到羞愧难当,说:“下次别这样了。”他心想,下周,一定要带着老小去逛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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