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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的从豪车里下来,有的从名牌店刚出来,手里提着大袋小袋,有的情侣相互挽着,看似非常甜蜜恩爱。王丽对这些人心生羡慕,但没有妒意,因为他们都是陌生人。
但是王丽想起隔壁那个二丫,就会油然而生一股愤怒,甚至不屑,然后不由自主再唾弃一把。
(一)
二丫是王丽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是王丽才不把她当朋友呢。且不说王丽家境好,长得漂亮,嘴巴甜就讨老师的喜欢,在班里当上了班长,虽然她成绩平平。
二丫呢,除了成绩挺不错的,其他没有什么可以摆上台面较量的。妈妈从小跟人跑了,父亲老实巴交的,守着半亩三分地,家里日子紧巴巴。二丫永远是那两套衣服,头发也是黄黄的,像干瘪的稻草。大概营养不良,个子也是瘦小瘦小的,人也胆怯,看见生人就巴不得躲起来。
王丽要不是实在没伴才不跟她玩呢,村里就她两个同龄女孩。连妈妈也叫她不要跟二丫玩,有一次妈妈听说二丫成绩很优异,还不以为然地问:“看不出二丫会读书,不会是抄的吧?”
别人以为二丫不懂,还把这话当表扬传给二丫。这个小女孩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继续保持优异。王丽还是继续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同时二丫在她的生活里还是被她打压的对象。
(二)
时间飞快,转眼间两个人都到了中考的阶段,二丫想努力考个好高中,而王丽的目标只要上了中专线就行,家里也帮忙找好关系了。
两个人都如愿了,二丫上了重点高中,每天没日没夜地学习,做题。王丽也去了中专学校,日子异常轻松,课程少,时间多,日子自由,情窦初开的年纪还谈起了恋爱。再遇到二丫时,她直骂二丫傻。
二丫就是笑笑,再次埋进题海里。
(三)
日子又过了三年,二丫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给那位操劳了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男人着实长了一把脸,天天笑呵呵的。
王丽呢,中专毕业也不知道该干嘛,就去茶叶店卖茶叶,只要陪客人泡泡茶就有工资,王丽妈妈也挺开心。
(四)
四年后,二丫大学毕业,进入一家上市公司,年薪15万,因为踏实肯干,吸引了年轻有为的经理,二人陷入热恋。
这边的王丽虽说工作四年,身边的人也换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没有令人满意的。茶叶店是个富人聚居聊天的地方,聊得多了,她觉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可事实她从来不被融入过。她不读书,不学习,聊天永远都是惯用那几个荤笑话,刚开始年轻大家还乐意买她的帐。可这个地方也是吃年轻饭的,年轻女孩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很快就又冒出新的一茬,大家的兴趣点也就换位置了。青春易逝,身边那些条件还可以曾经看不上的对象已经陆续结婚了,剩下的就更将就不下去,于是就这样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着。
(五)
二丫结婚了,新郎英俊,几辆轿车占满了原本就不宽敞的村道,村民纷纷驻足观望,啧啧称道:“这小妮子厉害,二丫爹要享福了。”
二丫不再是当面那个瘦小的黄毛丫头了,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丹唇微启,头发盘起来,头戴着一款设计新颖的首饰,身着鲜红嫁衣,在人群里熠熠闪光,格外夺目。大家都对着旁边的孩子说,你要向二丫姐学习,以后才能过好日子。
王丽一天都没出门,外面鞭炮声,锣鼓声震天,热闹非凡,可这一切只让她更加烦躁,她嫉妒,嫉妒得心口疼。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王者,最后竟然是那个“青铜”。
(六)
大家都看到了二丫功成名就之后的光鲜,可又谁体会到那些背后的辛酸?
她承受着没有母亲的自卑,每天一个人默默学习,除此之外,她还要帮父亲洗衣做饭,整理家务,遇到农忙时候,她也不得不承担起田里的一个重要劳动力,割稻谷,拔花生,拔秧苗,插秧。在家里,要把这些农作物晒干了,捡拾妥当了才可以。她害怕这些活,可是她又不得不帮忙,因为她也不忍心父亲一个人做这些活。
中学是最寂寞的时代,为了一个渺远的大学,每天就是学习学习,身边的人都持女子读书无用论更是让人心惧,她也只能把这些讽刺默默藏起来,继续努力。尽管每一次的旅程都很孤独,尤其是夜晚晚自习下课回去,伴着月光,整个村子好像都睡了,远处传来犬吠声在这黑夜里都格外清晰。清晨,星光还未完全散去,看着到处零散的灯光,这个世界清醒了,日子又过去一天,离自己期望的未来又近了一步。
因为二丫相信,她相信所有努力终会有回报,她喜欢童话,她也渴望那位白马王子,但她知道只有当她准备好了,她才有可能遇到那位王子。也许有机会,她不过想当自己的女王。所以,她在无数个努力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去相信,去相信命运在自己手中,父母创造不了的优越,可以自己努力弥补。她相信了,也做到了,所以她走进了童话的结局,尽管这于生活而言,仅仅是开始。
老人常说“甜一阵子,苦一辈子;苦一阵子,甜一辈子”,何尝不是呢,命运在一开始就标好了价格,提前预支了,剩下可不就是苦头了。
你,不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怕就怕你吃够了生活的苦,依旧不能吃学习的苦,这大概就是二丫和王丽的人生不断拉开距离的根本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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