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标题里边写的“幼儿班”而不是“幼儿园”，那是因为我那时只有小学校的为期一年的幼儿班。农村的小孩，只有幼儿班而没有3年完整的幼儿园，幼儿班也不是硬性规定，我的一个长2岁的小伙伴就是直接从一年级开始读的。回忆30年前的事情，真的不太容易。儿时的记忆很多已经模糊，家里也没有那时记录——没有照片、没留下那些用过的书本……曾经用过小板凳小桌子、原来的学校操场，甚至上下学走过的路也都早已变成了历史的尘埃，不见了踪影；以前的老师同学都也变成了没有细节抽象印记，就像网页上的图片下载了一半，而呈现出来的那种模糊的状态。

第一个幼儿班

我先后进过两个幼儿班：一个是我姨妈家那边的，一个是我外婆家那边的。我从小跟外婆和终身未娶的大舅一起生活，爸妈在很远的地方做工，家里来往比较多的是我的姨妈。那时除了外婆和舅舅，最亲近的就是姨妈了，可能这个原因，第一个学期我是在她家那边的幼儿班入的学。她家离学校很近，后门口出来一路往西，经过四户人家，再经过两块农田就是学校了。后门口这条路很宽，可以两辆拖拉机并排走，路而压得很结实。有时候我回姨妈家的姐姐一起去学校，有时跟邻居家的女孩一起，她跟我同级。</p><p>印象中学校是敞开的，没有围墙。有两排高大的表砖表瓦房子，用于小学的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每排东西各两间，中间有过道隔开，过道的墙上挂水泥做的黑板，用上边粉笔写满了字。房子南北朝向，前后排之间没有东西，是泥巴地，可能中间位置有一排圆形花坛，里边长了青松一类的树。后排房子的北面是操场，操场东北角是厕所，靠路边。挨着操场正北面有一间红砖砌的小房子，就是幼儿班的教室了。教室后边是一条砖瓦厂的运输河道，上学的路就是沿着这条河过来的。幼儿班的教室与河之间有道不高的河堤相隔，河堤看上去是隆起的长长的小土坡，比小朋友的个头稍高一点，河堤上长满了扒根草，课余小伙伴们很喜欢在这里打闹，翻滚，爬上爬下。教室里没有课桌和板凳，需要自己带。我的一张橙色的小方桌和一个自己拎得动的小板凳。上课时间跟其它班级一样，打铃上课、打铃下课。上课大概就是唱歌，学学礼貌、交通规则，做做游戏什么的，大部分时间在教室内，有时也会室外。下课的时候，有时会看到外公，拎首一个大竹篮在操场边卖油条和麻团，这两样是有零钱学生买了当零食吃的。每次卖了差不多，外公都会留一根油条或麻团给我，那个时候觉得这两样东西都很好吃。

印象深刻的事情真的记得不多了，倒是记得有一次放学后，跟小朋友在操场玩骑马的游戏。轮到我当马的时候，被姨妈家姐姐看到了。回家后告诉了姨妈，说我是个呆子，让人家骑身上。然后被姨妈把臭骂了一顿。然后几天，他们全家都用这事来奚落我。除了邻居家的同龄的女孩，同班的同学没有一个记得了。幼儿班的老师模样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可能因为我上学迟到了，她很凶的跟我说了一句话：明天你不要来上课了。后来我大舅就过来我带回家了，还带回了上课用的小桌子小板凳。那时好像还没放假，但第二天大舅背着大包小包带着我，往一个叫湖北的地方去了，见到许久我未见的爸妈，他们就像远房亲戚，我们过来探亲了。

第二个幼儿班

第二年我就不去姨妈家上学了而是在外婆家这边的学校，这个学校比姨妈家的那所远多了，要走石子铺的马路，经过两条灌溉渠，一个花木场，一条河，一个庄子，且有多条路线。大概开学后的几天，那天可能下雨，大舅扛着我去的学校。刚去的时候有点认生，忍不住哭了把鼻子，旁边小孩看了一起哈哈大笑，当时内心很囧。大舅好像跟老师聊了会，就把我扔在那里自己回去了。老师姓丁扎着马尾，圆嘟嘟的脸，两腮粉红，脸上有些椿纹，说话轻声细语。上课时候，老师给我安排了座位。

这个学校是个大院子，南北两排房子，加上东西围墙组成。前排是红砖青瓦的房子，后排四间土坯房，最西边是幼儿班，隔壁是一年级，东边两间是校长的宿舍。这个幼儿班有课桌，只要带板凳就行了。幼儿班和一年级好像是一个班一样，经常两个班的孩子下课的时候在两个教室互相串来串云，嬉戏打闹。两个班级都有左右邻居的小伙伴，都是厮打一块的好朋友。一个比我大两岁已经上一年级，另一个大一岁，幼儿班留了一级成了我同学。正常情况下我三个会一块玩，一块上学放学。

可能在这个学校呆得比较久的缘故，这个班的给我记忆要比上一个要多的多。班上有几个同学一直跟我同班到初中毕业。上课内容跟上一个差不多，不过好像少了一些户外的活动，还学了a,o,e,i,ü之类的东西。记得中午回家吃完饭回学校，在上课之前要扒桌子上午睡，老师就在前边看着，经常和一年级的老师一起坐在讲台前，一年级的老师姓罗，是个扁平脸的女人，留着齐耳的短发，笑起来的时候总感觉有点发冷。她们在轻声的聊天，看着我们睡觉。有一次中午睡醒，一嘴的口水，罗老师看到后讥笑了几声，还说这家伙怎么睡觉睡了一嘴的口水，丁老师帮我擦了下口水，叫我上个厕所准备上课。班上还有兄妹两，妹妹与我们同龄，略显反应迟钝外，行为上基本上正常，但她的哥哥就不一样了，留级留了几年都12岁了 还在上幼儿班。跟我睡醒流口不一样的是，他的口水是任何时候者在流的，鼻子下边的青色粘液一直挂到嘴唇边，鼻孔时不时番着泡泡，鼻子里边总是像拉风箱一样呼啦呼啦发出响声。他会经常在上课的时候瞎捣蛋，所以他妹妹跟他坐一块负责看着他，她妹妹管不了，丁老师会跑去帮忙，如果他使起性子来，老师会把关门外去，如果在外边还发疯就派她妹妹回去找家长了，一般情况下家长会把他带回家……

这个学校院子很大，但可供活动的场地并不大。院子被中间的一条走道隔成了两半，路东长了一些花木，杂草重生，只有每年开学的时候才会清理一下杂草。西边由十几个水杉树围起里，里边是菜地。靠墙地方空出半圈可供行走的道路。西边围墙靠近幼儿班的地方，有个小门垛，走出去是连接各个到各个村庄的泥土路，路对面是一个小河，有一个小码头。下课的时候会跑码头边去洗手，有时也会路边捡个瓦片在河里打水漂。河边还长着一丛芦竹，那种长出须子的部分的那一节，可以割下来，用小刀在管子上竖直切开一条缝，然后往管里吹气就会发出滋滋的声音，不过干这事要小心，搞不会招老太婆过来骂街。河的对面是一大片坟地，埋得都后边学校后边庄上死去的人，传说那地方有时半夜会有哭豪的声音。

顺着路往西走，经过一个灌溉用的水渠。水渠南北向，渠上可以走人，往北会经过那片坟地，然后连通到石子铺的大路。我们上下学可以走水渠也可以走东西的这条路。不过两条路都不太好，往西这条路经过一个庄子，但有一个人家把大水牛拴子路边上，占了半个路面，每次经过大水牛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生怕触犯了它，回头用它的尖尖角在你身上来一下。庄子的尽头是一条与路垂直的河，河坎上长满了树了，河面上常年见不到阳光。经过河的路是土石填出来的坝头，把河给截断了，两边用砖垂直砌上来，站在边看下去显得很高。站在坝上看河面，阴阴森森的有些惨人。再往西，经过几块农田，又是一条南北的泥土大路，顺着大路往北走到石子铺的大马路，再顺着大马路往西走一点点就到家了……

线束语

恍恍惚惚幼儿班的日子就结束了。以前在姨妈家的时候，姨父姨妈在外边做裁缝，每天很晚才回来。我们的一日三餐由外公负责，中午和晚上，哥哥姐姐会帮忙拎水烧火，我一般在旁边看着。回到大舅家，大舅在外边做苦力，也是很晚才回。平时由外婆烧饭，我打打下手。不过农忙时候，我就得自己一个人先把饭煮了，菜等外婆回来烧。

姨妈家的经历我已记不清当时的心情，而后学校里，除了上学路上有点可怖外，大部分时候我还是愿意呆在学校的，学校里没什么烦心的事，可以尽情的玩耍。不过这种好日子没过太久，就升入一年级了。每天抄写几百遍字日子真的不堪回首。还好，那个长我两岁的小伙伴听说调皮留了级，变成跟我同一班了，三个小伙伴唯一我没留过级，这倒成当时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写于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