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见过你。
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居然如愿以偿体验到了死亡,那辆飞奔的货车实现了我某个时刻仅因为好奇许下的愿望。我倒在血泊里,耳朵里灌满了暖和的血液,泪堵在胸口,像某个阀门被弄紧了一样,泪水全被节俭。本来我挑了一束玫瑰,要去见你的,我本来应该觉得遗憾的。出乎自己意料的是,我竟十分享受此刻,这跟我预想的很不一样,自己终于脱离了那个抑郁的自己,用第三人称的角度审视我的一生,只有共鸣,却没有撕裂的疼痛感。对,生前的自己,成了现在这个自己的一则新闻,我有很多标新立异的感想要讲,却不含一丝悲伤,就像看了一本书,我有真的读后感,却没有真的泪和汗。
接着,我听到很多人试图救我,在我胸口摁来摁去,在我嘴上亲来亲去,我觉得很搞笑,因为我从来没乞求他们救我。确实,人在来和去的时候,还真是一点自主权都没有。我使劲吐出了一口血浆,想表达我必死的决心,一如我在笔记本里向来不爱用老师指导过的作文格式一样。他们看到血迹又开始变的不安起来,很多人在打电话,显得非常着急。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些人,也显得十分着急。第一个着急的人是货车司机,他一门心思要我活着,只因为他撞过我,多么可笑。第二群着急的人是我的亲朋好友,有的仅觉得我要死了,他很伤心,晚上回家肯定会发一则朋友圈,缅怀我的故去,过两天就会含笑转发非常好玩的段子,点赞一些别人晒的美食,幽默地评论着别人的自拍照,我会被这些优秀的消息挤到篇幅最低下,直到连陌生人都不会再次点开,更别说纪念了。还有一些人,来不及向我吐露他所想说和他所想做,在我耳边尖叫着喊了出来,我倒愿意听他温柔地说出来,又不是听不见,真刺耳,声音尖锐地像个被丈夫休了的婆娘。
还有一个人,她轻轻地在我侧脸的地方哭,哭的那么温婉,泪都没有一滴,如果有泪,她漂亮的大眼睛一定拦不住,却一定会被她的长睫毛挂着,一定很好看吧。我想告诉她我此刻好的不得了,我却忘了她的名字,我只记得她的眸子和谈吐,像一名我阔别已久的老友,却又比老友多一丝难言的亲。算了吧,希望之虚妄,与绝望同样。我放弃了挣扎……
我觉得我必死无疑了,血液在心脏有去无回,记忆像被抽去的病根一样,让我开始怀疑它是否曾经真的寄存在我身体里。
血干了,意味着我停止了所有在人世的动静。记忆也干了,我成了一片干涸的土地,现在若有一方水和一把种子,我完全可以成为另一片天地吧!
恍惚间,我看到在我眼前出现了一道血口,我居然被一双手托了出去,我屏住呼吸,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相视微笑,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过了一会,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高兴地握着白大褂的手激动地说着“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谢谢,谢谢”。我郁闷万分,想开口询问,又不知我为何要问,我只能呐喊,却听到病房只多了嘤嘤的小孩哭声,这哭声从我口里发出。
我又一次慢慢长大,偶尔在生活中看到一些场景令自己觉得十分熟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如果我觉得你很亲密,却又不知为何亲密,我想一定是回忆擦除的不够干净。
你想起我为什么对你一见如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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