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我青春发芽的地方,我拥有了三个年头里的一千多个岁月。在岁月里,我曾经过无数个日暮,那时云在晚霞的温柔里飘荡,在淡蓝天暮的怀抱里滑翔,在西山头最接近太阳的地方烧燃而发出红火的金光。但现在的我就清楚地想这一个,其它的都安然躺在过去的梦里,只有它离不去,只因它睡不着。孤苦的人放不下回忆,孤苦于是过不去。
那天的一切都如往常,除了那段伴着夕阳的时光,我便不曾记得有何深刻之处。不就是早早地把梦中的人从温暖的床上拔起,去完成洗漱、锻炼、吃早餐等日常活动,然后拖着由肉和骨组成的躯体瘫在教室的座位里,睁着眼睛度过这日子。在晚饭后难得的自由里,在草地旁的跑道上遛一遛自己。回到教室,站上阳台,靠着墙和窗,将目光留给外面的树、鸟、云、天、夕阳、山群共同创造的暮色,表达我的向往。每日,傍晚的美丽还没来得及结尾,铃声便已把我绑在了教室里的凳子上,最后惆怅地活在余下的夜晚。
但那一日的铃声似乎延后了,可学校的时间却从出错过,绝对的北京东八时区19:00准时响,就算难得的停电也未曾在这时间点上停过!那天的铃响得是多么完美!就像一首诗的结尾,留下的空缺也是深长的意味。
天气是极好的,空气则一直都是清新的,学校毕竟是在两个4A风景区门口搭的窝。季节已是秋了,尽管如此,山依然的绿,绿得四季不分,都似春。只是这霞是更灿烂了,云更薄了,风更细了,天更净了。云一片片的,不再是一朵朵的,有的像细长的船,游在蓝的天空,有的像雪,一层层铺在蓝的天空,不是一堆堆地。靠近西天的泛起了红,带着漂亮的弧线,像凤凰飞过天际。风缓缓吹动它们,似乎随时都可能把那些云吹散,如吹着樱花。夕阳沉入山后时,夜伴着城市灯光从东方涌起,向云彩滚来,如水奔向火焰,黑一步步覆盖霞光。
这时一个散发着微弱忧伤的女同学推开我身边的门,走入阳台,嘴里哼着我听不动的歌曲,声和调却是很好听,忧伤而动人。
“**,给我腾个位置。”她对我说。
我默默地往左移了两步,坐在同学的书堆上,她便坐在我右手旁的书堆上。我背靠着墙,面向屋檐和护栏间的夜晚,她背对着我,面向一本不知被谁丢在那儿的《青年文摘》,把目光埋在那里。这一切都是在眼角,在余光里的瞥见。此后她几乎都是出现在我眼角。
正好时光,三分夜色,七分霞意,天穹与大地此刻都被包围在一种奇幻的美丽中,美得梦也碎。夜推进,黑加深,霞下流向夕,而变淡,我的注意在分散,从教室逃出落在她身上的光在变亮。我却尽力集中目光,逃避那分散在眼角的注意,于是前方的夜晚、眼角的光影化成了我的心跳。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无力,都终于泡影。
铃声结束了沉默,在霞恰好消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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