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临窗而立

阳春三月，临窗而立

01

一路短歌长调穿透清晨的静谧，是鸟儿叫醒阳光？还是阳光催醒鸟儿？

灰蓝的天，透出浅浅橘色的亮，柔柔如纱。鸟儿突兀扑棱闪过时，便可见几朵云，不白不灰不成形，似乎少了飘忽的姿态，只静静安享在各自领地，等待日出暖融的抚摸。

阳春三月，黎明曙光，忽近忽远的鸟鸣，一切可见的造物，熟悉而神秘。

02

老式的四层楼很高，书房北边墙一半是窗。偶然一次隔窗观大雨，便萌生一念：偌大的一方，窗里窗外便是不同的世界呢！于是，搬了床，床头正对窗。于是，日日仰躺睁眼得见那一方景，那一方人事。

03

有意无意，最先入眼是窗的帘，卷轴式的布胶，它怎可以挂二十年还是几分透，几分遮？记忆里帘与窗从未全覆盖，一成不变的卷帘方式，一半窗一半帘。

帘的图案很有童趣：茂密的云杉林，株株挺直深褐树身，最高处丛丛油绿的叶。其间一片阳光普照的青草地，小动物们结伴溜达，树桩做椅，席地而趴，或远眺或凝神。想像过千百遍，这该是怎样动人的童话？每见一次每有新的情节，终归版本太多而无法定版。越来越喜欢见它，是童心未泯？抑或职业的梗？

阳光仿佛滤过，那么亮，那么暖。光照帘，帘透光，欣欣然，百看不厌。

空中隐现玫粉的几绺飘带，薄如绢。定睛时，刹那一掠而过的飞翅，清丽脱俗的鸣叫，构成绢上的动画。不知什么时候，天变幻成水晶蓝，太阳已点亮窗里窗外的一切。

04

起身近窗，不远处楼顶不锈钢大圆桶格外显眼：并排挤在小砌屋顶，东一面闪亮如银，阳光下，自成东西向的光与影。很多年了，小镇人们对这种存水桶具一直青睐有加，成为住居高楼的标配。

那齐列的红瓦凸凹有序，形成一条条虚线。时时有鸟儿掠过的身影，但绝对不只是它们的场所。这样的季节怎可以少了猫？白猫黑猫麻猫，定睛总能看到。它们顺着瓦的走向踱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停下时会直身蹲坐，长长的尾巴和四肢好像闲不下来，扭头挠挠，伸舌舔舔，扑扑瓦片。多么有意思啊！突然它跑起来，很快就不见了，这是发现新情况？

更近的无名大树是鸟儿们的必经之地。昨日还是秃秃枯枝，四散无型，就算麻雀停歇，也只是枯枝上多了个节点，待飞起才知是活物。仿佛春光一夜荣宠，树气色极好:叶儿密匝，枝枝翠嫩清鲜，入眼清爽无比，老也看不够。鸟儿三三两两扑进绿枝,停歇翻飞，和风中轻曳。

05

阳光普照，听到杂声了。隔窗俯看，楼下主道上，修边幅的女子高跟鞋有节奏的声响，自信得仿佛要踏出一首晨曲。精致的手提包昭告每个得见者，趁着春光正好赴一场约会吗？正应了那句“逢时遇景，拾翠寻芳，约几个知心密友，到野外溪旁……”

近前几杆狭长的翠枝轻摇，留缝处红瓦顶的小院落里有人在高声聊着什么，但很快融进哗啦啦的自来水声里。空气里一股浓浓的葱油香，炸肉丸啦！目光在小院内搜索，好几个人进进出出，看起来有事可干。透过枝叶儿，我看到石灶上一口大锅，穿深蓝厨师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身旁一大盆浓浆，他正忙得起劲。炸这么多肉丸，这是大办宴席的节奏啊！风儿拂过，尽是肉油葱香。

一家一户，岁岁年年，平淡中寻找滋味，那些重复的小喜庆却总能捎上希望，于是，日子过成期待的样子。

06

窗玻璃在阳光下明晃晃，习惯性抬头看看那一树嫩嫩的绿。这角度看上去没见花影，哪怕一两枝迎春，或桃花梨花，这时节也是动人的。

《都挺好》里这样说：生活的空间很大，到处都有海水蓝天阳光绿树……

下一次临窗而立时，或许一切依旧。但心欢喜如初，因为如果热爱，窗外的世界终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