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不会把这里当做日记,是因为瞬息万变的心绪实在没有必要在此耽搁各位的时间来阅读。而从今天开始我将要记录下的东西,是我从上个世纪出生至今沉淀下的最珍贵且亘古不变的事物。拖更了这么久,也是怕写不好这第一篇我太过珍视的内容。一个个故事将会串联起的,是笔者认为我之所以成为我的理由。时常会思考命运安排在我人间大戏中出现的对手演员们,我真切的感激着每一个人。
大约是一两年前的暑假,我终于对她说出了一句反复斟酌过数十次以确信措辞合适且不至于被当做是同性恋者向爱人表白的话:"如果我们性别不一样,现在一定是青梅竹马"。从来不敢自诩是谁的朋友,所以这句话是笔者真实地在小心翼翼的确认朋友关系。是的,即使是已经存在了,用她的话说 "超过了年龄的半数" 这么久的友情。令我宽慰的是她给出了肯定回答时,眼神和语气中没有一丝迟疑和诧异,轻松的笑了笑说"是啊";而自那以后她竟也欣然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对她一位姐姐介绍我时指着我说道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的青梅竹马xxx。"
听起来很奇怪吗?如果你们也像我一样,从小对"朋友"两个字有着较为强迫型人格的严苛定义的话也许会理解。一直到大学毕业前,你们不会发现我轻易的叫过任何一个人为朋友。大多数必须要提到另一个人时,我也只会说是同学(即使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同学)。当然,这一点是如何形成的,以后也会有故事讲给你听。
她就是我人生中第一位朋友,我确信这是我拥有的最令人羡慕情谊 —— 因为我们的故事,要从那已经超越了两个人记忆极限的十六、七年前说起。我们两个人之间较为有趣的活动之一是一起拼凑记忆碎片:我们有太多我记得而她不记得,她记得我却忘记的趣事。但我们共同拥有的,也许也是目前可以认定为最"原始"的记忆是——"木偶吧唧酒楼"。而它之所以珍贵到十多年后我将它公开出来让大家来欣赏,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这样一个没有实物支撑的物件竟一直生存在我们共同的记忆中,至今还在,也会一直都在……
在家中珍藏多年的一个日记本中记载着木偶吧唧酒楼的成立日期,当然即使是那个日期恐怕也是小学的我认为该有这样一个颇具仪式感的日期而模糊推算出来、被篡改了的日期(但我在某几年后骗过她说“今天是我们酒楼的周年纪念日诶!你看我日记中写着!”,看到她吃惊的反应我心中划过一丝因篡改历史而产生的愧疚)。这个酒楼是两个孩童时期最无拘无束的想象力碰撞出来的火花——那大概是一个父母带我们出来聚餐的夜晚,大人之间的谈话总是那么死气沉沉、百无聊赖地重复着相同的话题,饭局结束后我们坐在了出租车(我的印象中是一辆面包车,但却实在无法合理解释为什么会是面包车)后排,这是我记忆中最高光的时刻,我们两个跪在后座上从后挡玻璃看向车外,她说“我长大以后也要开一个酒店,名字就叫做木偶酒店”(她给出了木偶酒店名称的由来,如果我没有记错大概是希望孩子们在酒店里吃饭时都要像看到木偶剧一样开心);而出于攀比心理,我也迅速搜肠刮肚地希望想出来一个像她一样拥有诡谲的想象力且名称解释要为己为人的酒店名称:“那我也要开一家酒店,名字叫做吧唧酒店,我希望所有人在我的酒店里吃饭之后都“吧唧吧唧”,称赞饭菜好吃!”,说出这话之后我锤头顿足觉得自己一定是输了,怎么可以脱口而出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若有所思的忧郁,而我更像一个阳光的邻家男孩(?);我们对视了一会儿,车开起来了,我们转身坐下。从那时就已经有了些合作意识的我深知多一个朋友少一个竞争对手总是好的,便对她说“不如我们把酒店合并吧!”,虽然我非常想把我的名字放在前边,但出于礼貌,我忍痛割爱地说,“名字就叫做“木偶吧唧酒楼”怎样?”,她开心的同意了——我常想,这大概就是世间所有令人向往的情谊的开端和纽带,串联起今后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在我21岁生日那一天的生日贺词中也提到了我们的木偶吧唧酒楼:
她,写于2017年9月这之后的故事还很长很长,是关于我们酒楼的,是关于我和她的,是关于超乎现实生活之外令人感到安心的一切情感的。希望它们可以让你也回想起属于自己的故事。
如你所见,木偶吧唧酒楼就这样在我和她的脑海中悄悄建成了。长久以来,酒楼便成为了两个小朋友心照不宣、想起来又无可掩饰激动心情的小秘密。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父母到底是否知道有过这样一个接近我们年龄的酒楼。
如果关于酒楼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它也就不会成为我心中的传奇,大概也会像大多数往事一样消失在记忆的长河中。而它生存至今的原因,大抵是围绕着这个酒楼,我们着实做过许许多多使其真正就要走出想象空间来到现实的事情。
我曾经同她达成过一个共识,在现代科技愈发进步的过程中,我们在一起玩耍的乐趣确是越来越少的。在我们各自离开家乡出去上学之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每一次见面,几乎就是面对面拿着手机或对着电脑一同看剧、玩游戏;往前追溯几年呢,我们十分喜欢的一款电脑单机游戏是那款经典的「大富翁4」,两个人用同一个鼠标,你点一下我点一下的,乐趣和互动比现在还是多一些的。而最初那个生活中还没有充斥着电子产品的日子,每一周能和她在各自家里见面时,屋子里都会想象力横生、膨胀、溢出……
大富翁4游戏设置界面建筑图纸
就是在那个时候,也许是距离创造了木偶吧唧酒楼不远的一个颇为寻常的周末,不知道是谁先提出了这第一个让酒楼开始具有生命力的建议——我们要画出酒楼的图纸!依旧记得我在纸上一笔一笔画出想象中酒楼外观时心中的激动,好像这将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建筑!脑海中仅存的记忆片段是两个人趴在地上一同画画;我和她因为意见不同而争吵;她提出了一个让我感到十分新奇的创意;偶尔为了说服她画上我的想法,她默默生气;还有在那时就注定了我画画真的没有她好看的事实……似乎在那个大多数事物还没有被结构化的放进我认知体系的时候(说人话版:年幼想象力还应该比较丰富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想不到什么可以超越常规的画法了,就像学画画时最令我头疼的不是素描抑或油画,而是完全没有摹本的简笔画。相比之下她却是一个天才画家,我记得她纸上的酒楼是那么丰满,你能想象到或不能想象到的一切,那画上都有!那一天,酒楼就这样开始走进了我们的世界。
招牌菜
在说招牌菜这个“大工程”之前,先来介绍一下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吧。你们应该可以猜出大概,没错,我们的母亲是同窗好友。所以我猜是某次同学聚会我们第一次见了面,而我和她又成为玩伴之后呢,就开始跟父母要求更多见面的机会。于是从有了稳定的记忆开始,我和她几乎每个周末都要见一次面——我们上相同的课外班、下课后我去她们家或者她来我们家玩耍,午餐或者晚餐也是在家里一起吃的,各自的母亲也总会热情的用拿手菜来喂饱我们。来来往往久了,我们就开始讨论起爱吃谁家的哪个菜,在诸多候选佳肴中艰难抉择后,我妈妈做的【红烧鸡翅】和她妈妈的【红烧牛肉面】最终胜出!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两个菜就成了我们到对方家里做客时最想吃的。
于是……就像为了特意留住这段记忆似的,我们决定让这两道菜成为酒店的招牌菜,毕竟小小的年纪能做出的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也不过是来商定一个虚空的大型酒店的一切吧。我们好像还特意为此制作了菜谱,两个招牌菜写到最瞩目的位置,然后为了拼凑满整个菜单又东拼西凑了些其他菜名。至此,酒楼已经有酒有楼,此时的它大概已经扎根在我们的共享记忆中了吧。
经理牌
在那之后,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总会说起酒楼,可能想不到每一周玩耍的主题时就总会有酒楼这样一个谈资吧。我能记起的与它相关的这最后一段记忆,大概是最有趣也是唯一留存下来物证的(除去那篇记录酒楼开张日期的日记)——一个乏味的晚上,她提议我们一起制作一个属于各自的经理牌!那个时候我刚刚买了个新奇的物件儿,一盒卡通形象的印章。因为印章图案繁多,在我们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印章后再在任何物品上扣上那个图案,就好像这个东西就只属于自己了一样。于是我们准备了纸笔;画出了可以配成一对的“经理牌”;剪下这个圆形,包上从烟盒里扯下来的一块儿锡纸以显得质地优良;为了长时间保存,拿出了当时颇为流行的“平安果”包装纸对经理牌“塑封”……
经理牌哈哈,也许我们该吸取的教训是不应该用圆珠笔写字┓( ´_` )┏陈年老字已经模糊不清实在是可惜。这个牌子上第一行写着“木偶吧唧”;一颗装饰性的星星下边写着我的姓氏(这是我和她的牌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最后一行写着“经理牌”三个字。
我们那时似乎就知道批量制作的好处,也或许只是为了充分体验新玩具的乐趣,一同“出厂”的还有“联合国帅哥靓妹合作社社员免费证”,我们的畅想是拥有此证的人可以享受购买任何东西全部免费的优惠,只需在结账时亮出它~而全世界也只有两个人拥有这个“免费证”,正如你们所见:我的证件上写着“联合国帅哥”;如果没有记错,她的证件上写的是“联合国靓妹”。哈哈哈,名字已经非常有年代感了吧!这个章做出来之后啊,着实让我们边畅聊着可以怎么用它,边大笑了好一会儿呢!
免费证我们批量生产的最后一个牌子是“家庭二人组”,可惜的是上边的字我们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但是这个牌子背后的故事,我想邀请你在下一篇推送中和我一起回忆。
家庭二人组就这样,关于木偶吧唧酒楼的故事,已经全部在这里了。令人兴奋的是所有和酒店绑定的记忆都贯穿着时间线留存了下来,而与之相关的记忆也会在我们提取时成片的浮现在眼前。一边整理着记忆碎片以寻找最合理的叙事方式、一边思考着到底怎样写才能让各位看官感同身受地体会到我对于酒楼的感情时竟突然有些失落,因为第一次在上帝视角审视曾经发生的一切时,木偶吧唧酒楼只像是时间线无限延长的大型过家家。但转念想来,这世界上真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在成年之后的许多年还会同时如此珍视又悉心呵护着这么一件没有实物的东西吗?也许这才是它、或者创造了它的我们之间的某种感情,如此令人感动的原因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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