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困顿
小时候一边羡慕别人的自我飞扬,一边坚持自己的乖巧听话,无非认为大人即一切“好”与“坏”的评定者,博得师长的认可即博得了一切的荣光--似乎也的确如此。
你问小学的孩子,人缘最好、朋友最多,各方面占尽便宜的,永远是老师口头心上的好学生,是大家的榜样。
但人总会成长。当别的孩子逐渐建立起自己新的判断标准时,我还沾沾自喜固守着过去的模式,对新兴的、时尚的,像个遗老一样警惕。我把自己青春的心包上一层古旧的壳,逐渐与同龄人疏离,也逐渐与时代隔离。
我闭耳塞目,生活在一小片黑白的影像中,就像奶奶讲的那些古老的故事,却没去瞧一眼外面的世界早已纷呈异彩,五光十色。
一个人,脱离了生活和时代,势必要承受方方面面的挫败。
赞扬和掌声助长起来的高傲,也成了走出去的枷锁,像蜗牛,试探着伸出触角,稍一碰壁,又赶紧缩了回来。
终于走入一个怪圈:擅长的,喜欢的,近乡情怯,患得患失终至放弃;不擅长的,不喜欢的,却成了终身职业,兴致了了稀里糊涂。
“热爱”和“追求”这一对本该相濡以沫的伴侣,在我这里,成了势不两立。
高傲散漫的外衣下,其实是深深的自卑。
一直明白,只是不敢揭开。
二、浮沉
工作后,试着说服自己:现在的状态已是很多人的梦寐以求,珍惜眼前,现实安稳。
于是开始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定心,随众。
尝试了一个又一个吹牛当见识,钻营当本事,八卦当兴趣,溜须拍马当交际的圈子,惨败后发觉,周围人看似平凡易得的知足快乐,与我无缘,走进去就是痛苦的窒息。
于是再一次自我催眠,告诉自己:沉默,不争。
除了做好分内工作,非必要不发声,非强制不参与,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努力把自己活成透明。
静的波澜不惊,静的暗潮汹涌。
内心时不时的天人交战,努力压制不敢放开的一些想法,就像水里的葫芦,压下去又浮上来--沉不下,也跳不出。
每每想打破,临了临了,怯了;每每想接受,混着混着,厌了。
一直矛盾,一直不甘,一直浮沉。
也一直问自己: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三、惊醒
只是想不到,最不注重外表的人,会被脸上岁月的刻痕惊醒。
对镜自照,以前停留在嘴上调侃的“老了”,竟悄悄地住进了心里。是啊,如果寿命短点,已是人生过半--半生蹉跎,半生碌碌。
外人看到的幸福也好,安稳也罢,那是身体的,心还没有归宿。
人生苦短,必须做个了断。
于是反省,于是剖析,于是不再留情面,忍痛撕开血淋淋的一层又一层。
以前觉得自己真是乌鸦嘴,说过的不喜欢的,坚决不会做的,最终都成了我的;向往的,心心念念的反倒是渐行渐远,乃至遥不可及。
其实不是的。
热爱的不追求,不努力,难道天上掉馅饼?不喜欢的事去做了,无非是还没冲锋先留退路:不成功也没什么,反正非我所长所愿。
还一度将之归为命运,自怨自艾自怜自伤,十几年不变地用着一个丧得不能再丧的网名:泣红亭。
自己关上的门,却抱怨上帝没有打开另一扇窗,说不蠢,谁信?
人生真是奇怪,可以二十几年闭关锁国,也可一朝打通,豁然开朗。
再见啦昨天,再见啦彷徨,不能再有几十年的光阴虚度,北冥有余,哪怕晚了点,也要尝试飞翔。
四、起航
一口气在四五个平台上注册了账号,看文、讨论、码字,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恨不得把这么多年没接触的,没关注的,没学到的,没输出的,整理打包立刻派件。
又是一番别样的兵荒马乱。
待鸡血效果稍稍缓和,才恍然发觉:目标何在?定位何在?怎样兼顾本职和兴趣?统统没有考虑过。
一阵啼笑皆非。
好吧,不慌。后面的路很长,一面奋进,一面改进;一面老去,一面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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