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像飞,2019眼看就走至末尾。
年终奖,团聚,购物,走亲访友,彻夜狂欢……。似乎没有一项不在撩拨我们心底的欢喜之情。
国人最是重视年节。一年辛苦奔波,四季勤勉劳碌,而年节更是成为联络友谊,深固亲情的绝好时机。国人做事,素来讲究个机缘载体,不论求人办事,倾吐心声,亦或其他,总归要有个形式。而这个形式,以吃喝最为喜闻乐见。促膝一处,杯酒人生,自然更少不了大家围坐的“桌”,浓情的“酒”。
但如今,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开始害怕过年,闪躲过年,这种不情愿甚至于延伸到平常的聚餐与欢宴。
小时候,会以为,过年的主题永远是有平时不太能吃到的美味,能够拥有一身漂亮的新衣,元日清晨迷蒙睡意中长辈塞过来的压岁红包……。长大后才恍然,儿时间所过的那些年,确像一个不愿却终归要醒的梦。
随着年龄身高的增加,阅历的扩展,身上就会被印上越来越多的社会属性。仿佛离最初那个单纯稚嫩的自己日渐远去,而离开最初的自己,我们又必须在人生大道上随大流似的,人云亦云。你抽身离队,就会被人嘲笑暗讽。
一个身边亲近的朋友,近日来忧心仲仲。言语中,对于聚餐颇有抵触。据他讲,工作上也还顺心,偏聚餐尤其盛行,美其名曰团队建设,隔三差五就有身边的同事提议聚餐。而所谓的“建设”,却成了嗜酒之徒的战场。平日不胜酒力的,也被爱酒者强行拉入战场。朋友就是被殃及中的一个,平时不善饮,饮酒必吐,拒不过别人三番五次的“兄弟,走一个”每每至胃里翻江倒海,盛情难却,却有苦难言。更甚者,酒酣耳热间,抚慰着酒肠肉肚,红唇白牙间不堪入耳的下流玩笑就要滔滔不绝倾泻而出了,完全不顾及在座的女性同事是何感受。
现在聚餐,每聚必有酒,无酒就像不圆满一样。能喝之人自是欢喜,而对于不能喝的,酒桌之上如坐针毡,被劝酒,饮,空是自己难受,不饮,被钉上难相处,不合群的标签。怀想自身,因为缺席过几次同事间的聚餐,不久后便莫名其妙地被调离原部门。其中,大概也有所谓缺乏大局意识的考量吧。
中国文化有悠长的历史,酒文化是其重要一支。而往死里喝,和黄段子,却是最糟糕,最丑陋的酒文化。互联网的日益发达,使得因劝酒,强饮,而发生的悲剧时有发生,见诸报端。
国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干杯”
有人说,因为热情好客。
我不知道做这样回答的人,心里是否发虚。对于一个不胜酒力的人,逼其端杯,真的是热情好客吗?划拳扔骰,挣得面红耳赤,就真的热情好客吗?
如果这样的酒桌,被归为一种文化,那也只能是一种畸形的文化,不健康积极的文化。
这里含着骨子里想去统治别人的鬼魅,一种封建思想的余毒。这种人生活中,势必要老婆须听我的,儿子须听老子的,而至于酒桌之上,敬酒一旦遭到拒绝,就感到权威受到了挑战,然后,敬酒变成了劝酒,劝酒变成了逼酒。
这里还含着看客心态,当有人不胜酒力,乃至醉酒后,此时若有人起身阻止事态的继续恶化,或许可避免许多悲剧的发生,而往往看稀罕热闹的多,仗义执言的少,更甚者,许多人喜以醉酒者的失态,拿来取乐。
聚餐,本应是关系的增进,情感的升华。而豁命强饮的聚餐,除了对身体上的伤害,也会引起平时关系上的疏离。酒桌似江湖,江湖有恩怨,自会长日愤愤。
时间长了,就会从中领悟。有些时候,自身硬实力够硬,还不行,软实力也得够强。业务上要能为领导分忧解难,并且,舌尖上的功夫还要出色,说大家所想听,喝大家所想喝。稍有差池,就会被排斥,孤立无援。
夕阳黄昏,夜幕降临,路边鳞次节比的餐馆酒家,灯火通明,人影憧憧。无尘玻璃明窗内,整洁餐桌上摆满考究鲜亮的酒菜,叮当捧杯声透出来,朗笑豪饮姿态万千,却终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样的酒桌,实让人不爽,但作为社会人的我们,很多时候,难以婉拒。这也是很多人爱之恨之的原因吧。
人生路,只有自己走,人生中的一些关卡,也只能自己跨过。灾祸临头,真正可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尤其身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生活的重担在肩,饮酒误事亦要命。这许许多多的事故还不够警醒吗?左右同事也好,昔日同窗也好,若真的友谊纯固,酒量自不能衡量,若那种假面人生,又何须强颜奉陪。薄饮尽兴即可,不可贪杯,若强饮,意外发生,除了徒增遗憾,别无益处。
还记得孩提时,幼小的我,很是喜欢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大人们聚在一起闲谈叙旧。而相仿年龄的表兄弟姐妹一起玩耍。嬉闹过头,也只不过略略被责骂几句而已。那时亲戚们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而我们这些小孩子围在一张小圆桌吃饭,那个时候,小孩子是不允许上大人桌的,他们有他们的谈资,每每走近,就被轰开:去去去,小孩子知道什么,瞎打听什么!然后我们会一哄而散。
慢慢长大了,身高也到了,大人们渐渐开始主动喊我们跟他们坐在一起,他们还是聊他们的,我们作为晚辈,也只是端茶倒水的角色。那时,我们可为谈资的,无非是上几年级,学习怎么样而已。
后来变成了,考某某初中,某某高中是否有希望。言语中,开始偶尔流露出谁谁家的那孩子的故事。
也许,正是在那个年纪,开始变得拒绝靠近大人们的桌。桌上鸡鸭满盘,杯酒飘香,可于我们,似乎诱惑力却日渐衰弱。也是于那个带着淡淡浅愁的年纪里,第一次朦朦胧胧的感到,我们一直如此这般的成长着,也许并不是大人们心中所期盼的那般。
也正是那个时候,大人因曾经的毛头小子,再也不是从前的小毛孩儿了,而欣然喊我们入席。而我们开始尝试拒绝跟大人们坐一起。忠言逆耳,标杆榜样听得太多,久了,连自己都恍惚,心底隐约闪现的千万条繁花似锦的路,是否只有大人们指出的那条才算最星光熠熠!
历经春风夏雨,十月的果子熟了。不畏寒暑,追了几年心中的梦,醒了。我们有的成为了曾经想成为的人,更多的人只是蹉跎了一场,回到了原点,却再也回不到原来。这期间,有喜悦,有悔恨,有遗憾,囊括着太多太多,多到倾倒不尽,不愿诉说。
时光禁不起。疏忽飘然而立。结婚的,耳边旋着何时生子抱娃的回响。未婚的倍感关怀的踟蹰,亲朋们不辞辛苦,蹚着曲折十八弯的沟壑阡陌,洒下一张巨大无比的关系网,这家姑娘如何,那家女儿怎样,依着祖辈的交情,推演起来,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唯独忘了你想要怎样!
就这样,本应洋溢着其乐融融的亲情圆桌,充斥着“忤逆”和“不理解”的怨怼,“旧年代”与“新时期”观念的碰撞,而慢慢荒芜成谁都不敢靠近的伤感之地。
也许在有些亲朋的人生哲学里,人生本该就应那样,大家都差不多的活着,年龄到了就结婚,婚后就生子,然后做着份还算稳当的活计,养活家小。日常间,时不时说一说某某某工作不错,薪资丰厚,脸上露一下半掩半藏的羡慕神情,如此而已,终其一生。
苦口婆心,不为所动,并非不念亲情而决绝。曾几何时,我们也悟得,父母亲朋长者,为我们给出的,何尝不是一条人生最稳妥无险的路。只是,我们有自己的人生,不想随波逐流,沿着缓流溪水,赏涓涓细流。听说,大海隐藏着汹涌澎湃,其势撼天动地,我们也想激一激,搏一搏。
曾经看到一副普普通通的图片,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亲朋聚在一起,品尝着桌上鲜美的食物,小孩子吃饱了,坐立不安的寻找吸引自己的新的兴趣点,发现有人拍照,好奇的转睛望过来。我们谁都无法预料,这个满眼童真的孩子,未来命运如何。他有一双翅膀,生在自己肋下,飞的多高多远,除了他自己,我们又怎样知晓!
关于一个人的活法,其实无须多言的。每个人热爱点不同,成长背景的迥异,喜恶的不一,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和判断是非能力的成年人,只要为人处事坦荡而正直,行事作风责任又担当,这样的人是该被喜欢的。
年关将至,本是欢乐的主场。美味端上来,大家围桌而做,专注珍馐,少盯些不堪入桌的“下酒菜”。菜可俭而味厚,酒可少而香浓。海量的牛饮几盅,不胜者小酌几口。亲朋也好,同事间也罢,聊几句,说几通,不想大道理,不作锦文章,活得多自在,过的多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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