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应该被记住,但是他们的故事却应该。
01
黄岩现在还在回味破厂里边躺着的的那尸体。
他以前可从没想过原来自己还能有这样的癖好,也有可能这就是这个镇子的古怪之处?
明明已经开始呈现青白的冷色调,但是却莫名透出一种禁欲感。如果不是烂头拉着他走,他可能已经冲上去脱了裤子。
“你疯了吗?”烂头甩开拽着黄岩的手,吐掉嘴巴里咬的烂掉的烟屁股。
回头又对着黄岩踹了一脚,骂道:
“你有病啊?怎么也对着这么一具尸体犯喜欢?”
“你见过别人?”黄岩颤着手从口袋里掏了盒半空的软红。
“屁溜子也是。”
烂头抽走黄岩嘴上点好的烟,猛吸一口,吐出一圈,把他本来就不怎么大的眼睛蒙上了。
“屁溜子?”黄岩好不容易从激动缓过来的手又抖了抖。
“他不是上个月十几号就走了吗?”
“十五号。就是那天。”
烂头突然拽过黄岩的衣领,用轻飘飘的声音贴着他耳朵威胁,“你可别给自己偷摸去。”
松了手,又放低了声音,“老子也不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我也救不了你。”
黄岩整了整领子,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又多问了一句。
“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烂头瞳孔一震,直溜溜地盯着黄岩,阴森森地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
黄岩低着头点烟,好像没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只是继续说。“谁不知道香头镇陈烂头是个万事晓?陈烂头陈烂头,知道太多烂了头,村口小儿都念得很明白。”
“你真想听?”烂头抽完最后一口,丢了烟在地上,使劲捻了捻。
黄岩没说话。
倒是自己心里嘀咕两句,不想知道有必要大晚上偷偷跟着他跑来这破厂子?
烂头又看了他两眼,很快套上兜帽,拉了两下帽绳,打了个结,然后扔了一句。
“跟我来。”
就走进了前边的小巷口。
黄岩赶紧踩了烟,跟上去。
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黄岩都能听见邻居家李大妈家鸡叫了,蒙头一直走的烂头才停下来。
没赶上刹车的黄岩狠狠撞上了他。
也是奇了怪了,平时看起来软趴趴没啥力气的烂头现在倒是跟个石头一样,被撞了也一动不动,倒是黄岩鼻子生疼。
黄岩正想骂两句,一抬头,噤了声。
眼前是个庙。
还是个看起来香火不少的庙。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不少人进出。
那个是菜市场卖瓜的王婆,这个是老跟卖猪肉的张叔抢摊位的刘姐。
黄岩摩挲着下巴,寻思,自个在这镇上呆了一年了,怎么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突然看到个小伙,浓眉大眼,就是嘴巴又厚又大,长得有点眼熟。
是屁溜子。
黄岩腿一下子软了,旁边烂头扶住他,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说的两句话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闭嘴,别说话,跟我走。”
然后带着黄岩踏了进去。
02
黄岩畏畏缩缩地跟着往前走,路过屁溜子的时候没忍住看了一眼。
屁溜子居然也在看他。
黄岩吓得又是抖了两下,险些叫了出来。
跟拎小鸡一样拎着他的烂头都有些不耐烦。低声训了两句,“别瞎看,小心眼睛给挖下来。”
黄岩赶紧闭了嘴收了眼睛,颤着身子继续走。
进了庙,他身子晃的越发厉害。
这是哪门子的庙啊?
供的全是牌位,连个佛像观音都没有。
庙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台子,牌位一圈一圈往上放,越下面的越新,最上边的已经残破不堪的只剩半块,连剩下的几个字都不怎么看得清。
刚才在外边看到的人,有的取了香,有的拿着新的牌位,分成两边排着队往中间走。
黄岩看得更是毛骨悚然,这像是来庙里祈福吗?这更像是,祭奠。
一眼过去,黑鸦鸦的一片,压的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身子越发瘫软,几乎贴在烂头身上。
王婆独一份的黑布鞋鞋面从眼前过去,好像没看到他一样,不曾停顿一下。
黄岩也没敢抬头,只是跟着烂头往后边越发黑的看不清的地方走去。
烂头在一堵和周围没什么区别的黑墙前头停住了,松开了一路上紧抓着黄岩的手,站在那好像在解帽子。
黄岩不敢说话,虽然怕,也就只敢自己一个人颤巍巍地搁后边站着,揉一揉路上被抓的泛疼的手臂。
耳边突然响起烂头的声音,和平日轻佻的口吻不同,在正正经经念着些什么。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一串佛经就这样窜进了黄岩耳朵。他这才发现,周围这一圈嘈杂原来全是在念的。密密麻麻的各个声调各个节奏的声音绕在他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满是佛性的经文却不能带给他一点点安心的感觉,反而是浑身一激灵,觉得越发冷了。
烂头的声音刚停,面前的墙就轻响了一下。
还没等黄岩反应过来,烂头已经伸过手一推,从里边一下出来一股风,吹散了萦绕在他们身边浓浓的香火味。
还是一般黑。
黄岩跟着脚步,迈着小步也走。后脚刚踩进去,身后立刻关严实了。
刷的一下,头顶亮起来了两排灯。黄岩有点接受不能,抬起手挡着光,眯着眼睛。等适应了,才发现面前有一个透明的玻璃,里边坐着一个男人,喝着茶。
“陈先生,今天怎么带了人来?”
穿着西装,说话也文绉绉的,看起来倒是个正经人,可是正经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03
烂头站的很立正,手背在身后。听到明涟的话也只是说,“打算带个人上手。”
明涟端着茶的手倒是一下没抖,好像并不如开始语气里那样吃惊,也好像只是因为好奇问了,“你以前可从不带人的。上个月十五号那个也不肯。”
“他比较符我心意。”烂头颇有些嘲讽的口气。
明涟倒是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我以前就很喜欢喝茶,最近也觉得泡茶很有趣。”
“这个,是小青柑。”明涟闻了闻,“我以前不大喜欢,但是卿卿却觉得很好喝,我最近常亲自泡给她喝。”
站在后边的黄岩听不懂明爷在说什么,但却能清楚看到烂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紧紧攥了一下又瞬间松开。
“明爷,人是您放进来的。”烂头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这么回了一句。
明涟第一次抬眼看了黄岩,黄岩没忍住一哆嗦。
“呵。”明涟笑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年麦子几成熟?”他又问了。
“五成。”烂头答。
“几成约好割了?”明涟又唤了一壶水。
“几近五成。”
“喝茶吗?”明涟没有抬眼,只是问。
“不爱喝茶。”
“哦。”明涟好像很失望,“那下去吧。”
烂头就带着黄岩出去了,不是原路返回,是屋里另外一边又开了一个门,这个门出去,就是南秫村。
天看起来亮了有一会了,太阳已经出来了半个头,带着一片晨光,照在这片别墅区,很是好看。
不管是看了多少次,黄岩还是对这个偏僻地方的小村落感到惊奇。
明明是位处偏僻山间,只有一条前些年才修好的马路能和外面通车来往的不点大的地方。却扯大皮划了一片地方要称为镇,香头镇。然后又按着东南西北划了四个村,偏就刚好四个地方各有风格。
尤其是这南秫村,也不晓得做什么生意,家家户户都是盖的大别墅。和它两边东旧口和西凉村的矮破平房差距不小。
听住在南秫村里的张姐说,他们以前都是住在东旧口的,是赚了钱才在南秫村这边盖了房子住着。但是旧房子都没有拆,里面也有住着一些不肯离开的老人家,还有一些跑去探险的娃娃。
烂头家就在南秫村边上,但是在西凉村里边。离划定的边际线只隔了一片水田。
烂头又从黄岩口袋里掏了烟,烟盒里也就剩下两根。
好像是为了提神,又好像不是。烂头看起来精神劲不错,应该是熬夜熬习惯了,就是眼睛里的红血丝明显地束缚着他的眼球,整个人带着一种不是困意的疲惫。
“晚饭饭点带上烟酒来找我,我回去补觉。”烂头也不在黄岩面前摆混子人设了,直接了当的吩咐,然后又看着像喝多了的样子往村子里走。
黄岩不大明白,还是跟平时一样傻愣愣的回了家。
路上遇到了王婆,她刚从村口买了早饭,很热情地招呼,问黄岩要不要拿两个包子回去。黄岩婉拒了。
他想了想,决定也学烂头的样子,像是喝多了,踱步回家。
果然,路上不再有人招呼他。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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