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烟往事

我点燃一支烟，空气中立刻就弥漫起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气息，火辣辣的直冲着喉咙涌去。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吸烟了，特别是在像这样孤单的夜里。袅袅的烟气在我的肺和喉咙之间游走的时候，感觉就像遇见了多年不见的思念的老朋友一样，让人眼泪汪汪的说不出话来。所有关于烟的记忆也在这一刻渐渐苏醒过来。。。。。。

    其实我是上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吸烟了，高中生是禁止吸烟的，所以我只能和宿舍里的哥们一起在厕所里偷偷的吸。那时侯四块五一盒的红山茶是我们的最爱。记得有一次管宿舍的老师来查宿舍，恰巧一哥们刚从厕所过完烟瘾回来，身上还残留着似有似无的烟草的味道。老师的鼻子很警觉，走到那哥们跟前说是不是抽烟了？哥们一口咬定说没有，老师也不罢休，说过来吹口气我闻闻。那哥们楞了一下，然后摆着吹气的样子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老师竟然没发觉，使劲的在空气中嗅了嗅鼻子，走了。然后全宿舍的人都笑趴下了。后来，在学校混的久了，就开始在宿舍明目张胆的吸烟了。我一个上铺的兄弟吸完烟后总喜欢把烟屁股塞到床头的钢管里。还许下诺言说高中一定要把这根钢管塞满。但还没等他塞满就换了宿舍。据说后来他把这个使命带到了大学里。

    其实我在宿舍里还是不太吸烟的，毕竟要考虑到其他同学的感受。我都是上厕所的时候吸烟。学校宿舍每层就只有一个厕所，大概5个蹲位。我们经常伙同宿舍其他人一起占领厕所。一般都是集体行动，一行5人把每个坑位都占满。然后一边大号一边抽烟，还一边聊天。气氛那是相当的融洽，情景那是相当的壮观。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总有人先完，有人后完，所以每次虽然统一登场，却不能统一退场。不过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与互相了解，我发现了另外三个跟我一样志同道合，能蹲能聊还能抽的兄弟。所以每次我们四个都一起，这个时候宿舍的厕所已经不能满足我们了。于是我们将目光转向了世外厕所。

    校园里离宿舍很远的地方有个室外厕所，由于地处偏远所以很少有人光临特别是在冬天的夜里，厕所于是也就很干净。再加上内蒙古的冬天，零下30几度，能把一切都冻住，连空气都很新鲜。我们四个经常在下了晚自习之后，一起去蹲坑，抽烟然后侃大山。我只记得那个时候的夜空很明亮，很清澈。回来的路上我们还会经常飚一下（赛跑），以缓解我们冻的有些发麻的臀部。有一次可能是蹲的时间太长，双脚有些发麻，一个兄弟在狂飚的时候竟然摔倒，还差点被另一个兄弟踩到。（当时我跑在最前面，无缘这个精彩画面）这也成了我们以后笑话他的把柄。

    其他吸烟的时候多半是喝了很多酒，用我兄弟的话说：烟酒不分家。高中的我们都是多愁善感的。哪个兄弟不开心了，哪个兄弟特开心了，哪个兄弟失恋了，哪个兄弟恋爱了，球赛踢输了，球赛踢赢了，反正我们有很多理由在一起喝酒，抽烟。经常喝的东倒西歪，抽的烟雾缭绕。那个时候从兄弟手中接过一根烟，点燃，然后看着经过自己肺的烟变淡了又从鼻子中缓缓的喷出是一种无法比拟的幸福。我当时不理解，可是现在我知道，那根烟上的某些东西，除了尼古丁和一千多种致癌的化学物质之外的某些东西，会永久的留在我的身体里。

    后来毕业了，和我的兄弟们四分五散。我又开始抽烟喝酒。喝醉了之后给乱七八糟的人打电话，只是不再有以前的感觉了。我吸烟上瘾了。在足球场上的我开始跑不动，开始咳嗽开始难以呼吸，开始呕吐。后来的一个夜里，我吸光了最后一根烟，然后抬头仰望夜空。我的兄弟曾经告诉我，我们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如果想念对方的话就抬头仰望。可是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烟。于是我决定戒烟了。我还想看见当年在室外厕所的那个纯净的如十八岁女孩黑色的眼眸一样的夜空，还有夜空里闪亮的星。

    很多年就这样过去，再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只有我们最小的一个兄弟还是嗜烟如命。我们能理解他，也劝过他很多次，但是还是没用。我只想在他抽烟的时候会递给我一棵，然后让我陪他一起抽。。。。。。

    西安的今年的冬天很暖和，可是写完这篇文章后我却冻得双脚发麻十指僵硬，这个冬天我有点冷。。。。。。

写于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