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是一名外科医生,生活有条不紊。
除了他要寻找一个人。
他寻找的女孩很特别。
叛逆自我,胆大妄为,聪明拔尖,命运多舛,现在又下落不明。
上帝手里端着一杆秤,他总不让人好处全占了去,又并非让人一无是处。
她叫丹。
南希从18岁就迷上了她,丹在这场掠夺之战中虽败犹胜,却又胜之不武。
丹曾说:南希学习好,长得帅,为人礼貌周到,待人亲和,做事有分寸,可依然,被我强攻拿下,带他偷尝禁果。
南希回忆:那晚他才知道为人的快活,像坐过山车,刺激,嘶吼,癫仙!
以前南希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被父母打磨的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品学兼优、知礼守义。其他家长总以南希为参照物,训自家孩子!
男孩恨他,女孩喜他。
只有丹懂他,说他很可怜,像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南希恼羞成怒:我是按照父母的意愿长大成才,而他们是有名高校里的有名教授,难道有错吗?
丹说:你很完美,你的成就感来自于所有父母的标榜,那又怎样?你根本不敢尝试父母反对的其他美好!
南希想起来,父母说让他离丹远一点,这个女孩不学好,抽烟,打架,乱交朋友!
丹挑衅地看着南希,好像能看懂南希在想什么?又似企图引导他什么?
好几次,南希看到丹和其他男生骑着摩托车,从同学身边经过,俏皮地吹着口哨,放浪不羁!
亦正亦邪的人总是容易引起注意。
南希看着摩托车消失在这哄遭遭的小巷,怅然若失。
他想接近她,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年纪,不是该好好学习吗?
丹哈哈大笑道:我的成绩有差吗?全年级排名你第一,我第三。我的国画成绩斐然,作品能进人国际拍卖舞台,我钢琴已经过了八级。你得允许聪明的女孩有傲娇的资本呀!
南希说:可惜你这性子太燥!你姐姐却很安静。
南希说完很后悔,没有发挥好一个男人应有的智慧。两者比较是最伤女孩心的!
丹说:世人都说芬美好,那你何必每次找我聊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你不是应该在实验室研究骷髅吗?
南希脸红又结巴。
丹说:喜欢我,都不敢说,孬样,你已经成年了吧!我的南希哥哥!
南希抿着嘴不说话!但心里的呐喊想冲破喉咙,是,我喜欢你啊!
这是他们十八岁的对话。带着挑衅、试探和欲语含羞。
隔了十年,现在想起来稚嫩,南希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缺乏男子汉气概,他认为女孩子喜欢孤傲地英雄!
南希还和父母住在教职工宿舍,欧惠阿姨就住在他们对面那栋楼。
他想知道,对面的人家,丹何时回家!
同学说芬静若处子,丹动若脱兔,南希的性子本来就安静,他喜欢活泼好动地丹,好像时时刻刻都能给他带来冲破生命的惊喜。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丹,对于芬,他除了内疚,并无多余情感。
父母对南希还是像对学生时代那样,让他做什么,不做什么。
南希的反抗意识全是来自于丹的藐视。
南希说我已经三十了,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人生。
父亲说:你是我们的孩子,你几岁,我们自然知道!好像你自己不知道三十岁要干什么?
南希说: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想法出国留学,又当了你们所谓救死扶伤的医生,余生让我自己来决定。
母亲说:我今年准备退休。
南希说:好事啊,可以和你的闺蜜去环球旅行了。
母亲说:在这之前,我想看到你带个女人回来。
南希望着父母,放下筷子,压抑住内心的愤懑:我喜欢的你们不喜欢。
父亲说:我们眼光会错吗?她哪里好了?
南希向椅子后靠了靠说:就是因为你们都觉得她不好,所以她才会离群索居,故作叛逆。
母亲说:芬温柔贤惠,端庄大方,适合做外科医生的妻子。
南希好像听到了一个大笑话,转过头笑了一下,又回头直视父母说:那是你们再生一个儿子来娶她好了,可是我喜欢丹。
父亲说:你简直无可救药。
南希回到房间,拉开窗帘,可以看到对面米黄色窗帘里一家三口人也在吃饭。
远观,静谧;
近看,歇斯底里。
一个女儿下落不明,一个女儿意外失明,那个家也是千疮百孔。
南希喜欢的是母亲同学欧惠的小女儿丹,而双方家里人都撮合他和他们大女儿芬。
因为丹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丈夫的女儿。这件事虽然瞒的再严实,还是被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捅了出来。
芬的父母,南希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知识精英,德高望重,圣光环绕。
欧惠怀芬的时候,正值暑假,她是北方人,暑燥难耐,她回老家避暑,丈夫有新的课题研究,没有陪她回去。
当时欧惠从小玩到大的表妹刚好来欧惠现居城市旅游暂住几天,住在表姐家。
欧惠丈夫有次应酬喝酒晚归,以为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女人是妻子,三个月没见荤的他趁酒发泄,却不料酒后乱性的是表妹,哭闹,安抚,后悔,追责,都掩盖不了伤痛和背叛。
这对姐妹分崩离析。
刚刚大学毕业的表妹,后来才知怀孕时,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觉得姐夫毁了自己余生,恨气难消,万念俱灰,生下丹,她将孩子送回表姐家,自此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欧惠一边骂丈夫禽兽不如,一边恨表妹不知自重。
身为高级知识分子最看重品行和门第,欧惠只能含恨拉扯两个孩子,因为两个女儿相差三个月,对外界谎称双胞胎,户口本上亦是。
丈夫因为对妻子的亏欠,处处维护她们母女,欧惠总是偏袒芬,疏离丹。
但是这两个孩子从小相亲相爱。
有一次,丹学国画,中途回家取新买的颜料,听到父母争吵提起陈年旧事。
母亲指着父亲:我饮恨多年,与你貌合神离,也在外面做足了戏。每次想到我还要你替你拉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我五脏六腑都在震痛。
父亲坐在沙发上,让她不要再提,也不要再对丹冷言冷语。
母亲一定要把话骂完,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她才可以在这个家里颐指气使,说一不二。
她说的每一个字、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像毒药渗入骨头一样渗透到丹的脑海里。
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她总是言辞犀利,父亲对她总是躲躲闪闪。
17岁的丹已经尝到了人间的苦和咸。
她从一个乖乖女变得越来越叛逆,姐姐有的东西她也要,姐姐喜欢的东西她要抢。
南希作为父母朋友的孩子,经常被邀请到家里和她们探讨高中数理化,大学毛思哲,她是从那时知道姐姐每天的期盼和心事。
花季雨季的朦胧情感到成人后的刻骨大胆,他们三人不挑明,却静等“花落谁家”。
父母对丹明目张胆地孤立和排挤,姐姐总是若有若无地劝和,让丹心寒三尺仰头笑。
那年的雨季,有时候天空飘浮着满载一团团灰尘的云朵,有时好像有一只手在天空涂抹着朦胧的图案,总是大雨倾盆,雷电交加。
又是一个下雨天,父母带着芬去看歌剧,丹邀请南希到家里一叙,临近毕业,规划人生方向,这是一个宏达的话题。
南希端坐在沙发上,看到大把大把太阳洒进来,而丹坐在画架前,神情专注,描摹丹青,时光静好。
你喜欢画仕女图?
是的,仕女多是古代官宦人家的女子,虽然她们是中上层美女,在历代文人墨客的笔下,被他们调戏共赏,在我看来,仕女是最具悲壮色彩,我能感知她们千年的孤独与虚无。
丹快速描摹出了一副仕女临窗弄花图,画中女子发髻高挽,衣着华丽宽松,上肩滑落,酥胸半遮半掩,风情毕显。
南希从画中女子平移到丹的身上,她侧脸欢颜,明媚皓齿,像是无声的邀请,他压抑不住荷尔蒙的过度分泌。
殊不知这是一场阴谋的盛宴。
他们尽情地吻着,南希太投入,第一次尝到女孩子的芳香,只愿地老天荒。
丹看到墙上钟表的时针终于停留在午时四点,好像所有美好的幻境都停留在这一刻!
门被打开,芬和父母看到客厅相拥相吻的两个人,一时画面定格。
南希才知道于不该时做出有辱家风的事,芬推开父母跑了出去。
母亲愤恨地指着丹说:你明知道姐姐喜欢南希,你明知道我们四点回来,你和你妈一样,至贱至坏,毫无人伦。
丹抿嘴一笑,撕了画纸,跑出门外,南希尴尬慌张,随着丹跑出去。
芬满脑子都是推开门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马路边一辆货车过来的太凶猛,南希一把抱住丹,眼睁睁看着芬被撞的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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