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许嗲讲故事

  听许嗲讲故事  

听许嗲讲故事

许嗲是老长沙人，曾经是省重点中学的重要领导。十多年前，也就是我们学校创建之初，他被老板挖过来，在学校担任重要职务。  

许嗲现在已经70多岁，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他说话幽默风趣，性格开朗健谈。一顿饭喝上半斤白酒，眼不迷乎。开两个小时的座谈会，或主持或主讲，起承转合，思维流畅，从来不打草稿。  

许嗲的外孙女去年就读我校一年级，于是，几次盛情邀约，请我们小学部的老师吃饭。    

许嗲现在已退居二线，担任学校的总督学。负责与外界（市区教育区以及政府职能部门）的沟通、联系，那是因为老人家德高望重，人脉广泛的缘故。    

许嗲说，“督”字上“叔”下“目”，所谓督学就是叔叔的年纪大了，凡事不再顶真。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过去了。

——“督学”就是过气的叔叔。叔叔说的话，你们可听可不听。他对“督学”职务这样一解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许嗲虽然年龄大了，但博闻强记，又人缘特好，闲聊起来故事特多，大家都愿意听。

许嗲宴请我们的当天，在座有一位英语老师，正教他外孙女。2005年，学校创办时，她曾跟着许嗲一起，四处联络，奔波于招生工作。那时，许嗲全面负责招生工作。

某日，一辆面包车将骑电动车的英语老师刮蹭了一下，女老师被送到医院。许嗲亲自到场，气势汹汹地与面包车司机理论：  

“你们敢把我的老师撞伤了，这还得了，你们要负全责！”面包车上，刚才还凶巴巴的几个年轻的二愣子，一下子就被许嗲镇住了。

在许嗲的召引下，全校领导总动员，齐刷刷赶到医院探望因公负伤的英语老师。  

——许嗲回忆起这段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度仿佛昨天发生。让在场的英语老师——密斯X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关于推广普通话的问题，许嗲发表了自己独特见解——“老师在教学中说一点家乡方言，其实，无伤大雅。”     “我一中时候的一位同事，他就用湖南娄底方言讲数学课，讲圆的相交相切。起初学生有些听不懂，但是，正因为听不懂，学生越要集中注意力去捕捉信息。他用娄底话讲课特别有味道，抑扬顿挫，神采飞扬。”    

说着，许嗲站起身子，认真模仿起来。果然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老师只要有文化味，课堂无论怎么演绎，都会精彩！许多年后，学生能想起的，不一定是他教授的知识。或许是他上课时的神态，还有个性化的语言。”    

许嗲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让我很自然地联想起西南联大的刘文典先生，他晚上开讲座时的场景。

又让我联想起张文质老师谈过的观点——校园里不要规定所有人必须说普通话；要规定的是，说别人听得懂的话。    

——因为，语言是文化的脐带，那些方言，也是中华母语的重要组成部分。方言里浸透着我们文化的血脉，这一条条生动的文脉，是需要代代相传的……

看到对面坐着的年级主任z老师，许嗲又讲起2006年的一个故事。

那天傍晚，许嗲通知所有新老师留下来加班。可是，刚刚宣布指令，年轻的z老师本能地站起来，怼了许嗲一句：    

“我崽晚饭都没得吃，加什么班？”    

许嗲当时是总校副校长，位高权重。那场面就极尷尬……    

喝了一大口酒，许嗲接着说：     “那天会开完之后，我回去反思了一下，其实，小z的意见提得有道理。——自己的一岁多的孩子都没吃饭，老师怎么能安心在单位加班呢。学校工作无论多重要、多特殊，还是应该‘以人为本’，对老师应该有基本的人文关怀。事后，我还向你专门道歉，你记得不？”

“许嗲，您郎莫见怪！当年的事，您老人家还记得这么清楚。只怪那时我太年轻，不懂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年级主任站起来，笑着赔礼。

许嗲还讲起到各地作讲座时的轶闻趣事。

他到武汉讲座，听众知道他是湖南人，故意问他：是湖南好，还是湖北好？

许嗲想了一下，就说：

“当然是湖南好！何以为证呢？——历史上有个著名的爱国诗人屈原，大家知道吧！他出生在湖北的秭归，他投江是在湖南的汨罗江。大家知道人的出生地，本人是没法选择的，但是，最后的归宿却是有可能选择的。正因为湖南风水好，所以，屈原选择那条江作为最终的归宿……当然，湖南、湖北都属于楚国。应该是不分彼此的……”

他的机智赢得满堂喝彩，说得大家心服口服。

到南京去讲座，他的说词又不一样了。

当主持人对他作了介绍，他先是朝台下深鞠一躬，半天没有起来。台下的老师就非常纳闷，不知道这老爷子究竟卖什么关子。

他站起身子，缓缓地说：“我代表8000多万湖南人民，向南京城表示深深的歉意。” 他这一说，大家更懵懂了，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他接着说：

“1864年7月，当年的湘军攻克天京（现在的南京）对无辜平民展开屠杀与抢掠。当时的南京城被烧毁，平民死伤无数，南京人称曾国藩、曾国荃兄弟为“曾剃头”、“曾屠户”。我来自湖南，是湘军的后代，我有罪，所以向大家道歉！”

——他这一躬，加上这一段十分诚恳的开场白，马上让在场的听众肃然起敬！

对现在社会上盛行的补课现象，教师变异现象，他大力怦击。

他指着省会名校内某些所谓的名师，严厉指责： “那些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根本不是你们教出来的，而是学生自己学出来的。”

——“你们不知道，现在有一些老师蹲在重点高中里面，基本不上课，但是，一年下来，却能轻轻松松捞个上百万。他们的钱是怎么捞出来的呢？

一个地理老师忙着出书，忙着晚上、双休日在家里补课，就能挣百万啊。世风日下，太不像话了……”

说起这类亲历的故事，许哆是满满的愤慨！

听许嗲讲故事

——老骥伏枥，故事颇多。一个晚上吃饭闲聊的时间，许嗲跟我们摆起了长长的龙门阵。这，就是许嗲：一个可亲可敬的总督学；一个会讲故事的老嗲嗲；一个有温度、有情怀、有想法的老人家……                  

                2019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