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昨晚九点多，我接到领导打来的电话，问明天有空能一起跑趟济南吧，我说，也行。

说不清是第几次来济南了，我觉得无所谓，去哪里都是干活，有活干就比没活干要好。

今天的活还算顺利，是给一居民小区铺设充电桩，一上午的功夫就完成了。

吃了午饭就没有什么事了，我想去济南的姑姑家一趟，为什么想去，我也说不清，可能是很久没见了吧。

姑姑是爸爸的妹妹，90年代大学毕业留在了济南。常听妈妈说姑姑是个傻姑娘，为什么说她傻，我也不知道。

我这几年在小县城里跟着几个老板做电子线路安装，有活就干，没活就在家里等活。时间过得好快，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晃就五六年了，工作没什么起色。倒是我，29岁了，一出门邻居就问找到对象没？现在工资多少，有什么想法吗？我就不想出门了，在家里打打游戏，爸爸妈妈也都是没有什么本事和想法的人，他们说我的人生我做主。

反正想去见姑姑了，我就问领导能绕弯串个门吗，去走个亲戚，领导说，行啊。

在姑姑家楼下商店，我买了箱牛奶，买了箱白酒，好久没见姑姑了，总不能空着手，我想。

姑姑见了我，很开心，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跟着感慨，因为疫情，来回不方便，很久没有见到家里人了，她说，年轻时一心想往外跑，觉得外面大世界好，现在想回去，却回不去了。

我就想，在家里我也不舒服，看来在哪里都差不多，人生都是不容易呢。

姑姑接着问我人生大事怎么样了，她说现在才知道农村男孩子找对象真很困难，她转向我的领导，“你们当领导，认识人多，看有合适的姑娘帮着留留意，现在像我大侄子这么本份和实在的男孩子也不多呢。”

我的领导是一个高高帅帅的精神大伙，我姑姑不知道的是，他早就离了婚又结了婚，二婚的家庭过得鸡飞狗跳的，常和我们诉苦。

领导笑着说：“我哪里是什么领导，我们是朋友，现在农村女孩缺，真不好找，一些离婚带个女娃的都很抢手，净是排队上门提亲的。”

我注意到姑姑冷了下脸色说“现在社会越来越价值多元化了，还是要看两个人能看对眼了吧。”

领导又聊了会，说：你们能聚一起不容易，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出去转转。他就出去了。

“你爸爸好吗？”

“爸爸还在青岛，从春节到现在还没回过家，不是这边管理紧了，就是那边管理紧了，我还想十一时去看他，结果咱们那里又给封了。”

“那你妈妈呢？你妈妈不能去陪他吗，这个年纪了，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容易。”姑姑红了眼圈，说。

“妈妈落下个腰疼的毛病，动不动就犯，爸爸不敢让她去。”

“也是，在家也能和你做个伴。给你做做饭，别看在家看不出什么来，一旦不在家，老家那些婚丧嫁娶等事，哪一桩也要让人巴巴跑回来一趟。”姑姑也感慨起来。

我一下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就这么傻坐着，心里也是觉得亲切的。

姑姑问我有没有什么打算，我说想再沉淀沉淀，希望以后自己干，这么跟着别人，也挣不到什么钱，一年一年就过去了。

我现在是看明白了，没有钱，真娶不到媳妇，姑娘们一个比一个都心里门清，把每个小伙子的金钱，能力，潜力，地位，家庭等放在心里称，那一项不合格就可能从备选中剔除考虑了。

我哪一项也不合格呀。

我从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四处碰壁，工作换了好几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成功，可能他们嫌我反应慢吧。

我不知反应慢是不是和我小时候得病有关，从我记事起我就吃一种药，爸爸叫它聪明豆，我一直吃到初中以后，隐隐约约听人说是治疗癫痫的药物。

如果真是这样，我很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再要一个孩子。

最后爸爸妈妈就让我在他们身边找点活干，我也想能有更好的发展，但这几年是真得不容易呢，我的爸爸不得不出外地去打工了，我很想念他。

领导打电话来催着想走了，姑姑有点不舍，她希望我能留下呆两天，或者是吃完晚饭再走。我说，改天再过来吧。

我想抱抱我的姑姑，最终我没有，坐上领导的车，带着姑姑送的礼物，我又要回到那个家了，我也想知道，未来，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