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将至,岛城的阳光也暖了起来。走在路上和朋友聊起了童年时候的趣事,心里也像倾进了一缕温馨。离我已经很远的欢笑声,此刻又在耳畔响起,让我魂牵梦萦。
农家小院里的角落总是堆着一些杂物,平房楼梯下放着一辆老旧的大梁自行车。我和几个玩伴把院子划分成几个区域,那便是我们各自的家了。我们搬来砖头,捡来瓶盖和包装盒,作为简易的厨台和盛物器皿。把空白的本子纸撕成大小不同的形状,写上不同的面值,这就是我们小小世界里流通的货币了,我们不甘心于最大面值是一百元,所以尽情地写,写一千,写一万,以此来凸显在接下来“购物”时商品的价值。我们一起去外面的草地上采摘“野菜”,说是野菜,其实大多应该是不能入食的。我们会挑选比较干净的叶子,虽然是在玩,但却也十分讲究。有些玩伴还会摘下几朵花来,尽管不能吃,但他们说要用来点缀,于是我照仿着也摘了一些。采摘完毕,带回自己的家去。于是,我们就说“天黑了,该睡觉了”,这样便度过了匆忙的一天。
第二天的来临,也是需要我们来决定的。我们掌控着时间的进度,每一天的结束与开始都在于我们的心情。我们什么时候玩得开心了,就可以让这一天无限地延长。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天亮了,在我们当时的认知中,每天必须要干的事情就是做饭。倘若始终自给自足未免单调乏味,所以我们会拿着钱,去别人家购买新鲜的食材,这就像是“串门”了。我们照着大人的样子热情地吆喝着,“一千元一斤了”,鬼知道一千元到底有多少,鬼知道一斤究竟有多重,我们快乐地喊着,没人在意这些东西。我们照着大人的样子讨价还价,有的小伙伴实在是觉得砍价砍的太厉害,索性不卖了。本来都是虚假的货币,一切的趣意都源自我们的想象,可是我们却把它玩的无比真实,仿佛我们就是生活在其中。
大人是不许小孩玩火的,说玩火晚上会尿床。长大了知道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在当时却是半信半疑的。所以我们“做饭”的时候几乎不用火,无火当然会少很多乐趣,也少了很多真实。但我们总有办法,于是我们想起来可以用水。拿出文具盒里的小刀,刀刃因为平时贪玩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已经生了锈,还多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豁口。不过用来切菜总是够用的。我们把野菜的叶片舒展开,切丝,切块,切成三角形、正方形、长方形,很难切成圆形的,就像很难用手画出来圆形一样,所以我们就用瓶盖按在叶片上,于是圆形的花样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做出来了。切好之后就放在装了一些水的透明小盒子里,碎小的叶片在清澈的水里沉浮,如同泡茶一样,只是我们用的是凉水。一道菜怎么能没有调料呢?我们会把方便面里的调料包拿出来,轻轻倒进盒子里,用小木棍搅拌均匀,清澈的水变得浑浊,是有些菜汤的样子了。总是绿色也不够鲜明,采来的小花就派上了用场,点缀其中,增色不少。看到自己做的菜圆满完成,格外欣喜。邀请小伙伴来自己家里做客,用小木棍做筷子,大家夹起野菜,假装吃下,表现着津津有味的样子,脸上却是十分真实的笑意。
记得有一次我们点起了火,看到水因为加热冒着气泡,把我们都开心坏了。我们慌忙地往里面加野菜,又慌忙着添加木棍用手护着微弱的火焰防止灭掉。这样做出的菜和平日餐桌上的就更相像了,我们感觉自己都变成了大人。
手上的纸币难免有花完的时候,但不用担心,有钱的小伙伴直接拿出来一些给你就可以了。那时候我们脑海里从来没有贫富的概念,我们只希望游戏可以快快乐乐地进行下去。我们从来不去攀比谁手头的钱最多,只会期待谁能做出更好看的饭菜。
小小的年纪,对于长大只有迫切的期待而没有任何的恐惧。我们渴望做大人可以做的事情,所以我们自己构筑了一个虚拟的成人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都是大人,我们做饭,我们购物,我们耕耘,我们收获,我们同样有一天又一天的更替,我们会设定今天的天气如何,以求一切都贴近真实。只是,当时的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大人的世界里会有那么多的束缚和规则,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会有那么多欺骗和狡诈,会有那么多人蒙着虚伪的面纱生活。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不再去玩那些游戏,我们获得了更多的知识,了解到更多的真实,我们知道自己去掌管时间更替是可笑的,我们知道世界上总是存在贫富的差距,我们知道长大的世界并不像当时想的那样美好,我们也知道成人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游戏。
可我是多么怀念那时候啊,如果我能预知长大的生活,我一定会经常召集小伙伴一起,去自己创造出更多的游戏,一切的玩法都基于我们的心情,我们在小小的世界里可以拥有法力,可以有神奇的宠物,我向你隔空一掌,你就可以配合我后退到五步之外。可那样的时光不会再有。
将要春分了,盛夏也不会太远。仍然有乍暖还寒的时候,拾取温暖仿若是在凉薄中的一次拾遗,在世界上总还是会有那么多美好的善意。在明亮的教室里,我仿佛又看到那时候的自己,坐在板凳上,读着《雷锋叔叔,你在哪里》。
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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