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君一曲萧无言》第十五章 月凉如水梦如烟，清风过处人憔悴
假期第三天，安心仰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抱着手机为难，时不时点开联系人，滑到某个联系人上又返回，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小茶几上的茶都凉了她还是一条消息都没发出去。
安心把手机放在膝上，双手拍拍脸，“不就是一条短信吗？安心，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发！”给自己打完气便拿起手机再次点开联系人，手指移到“萧言”二字上，点开发送短信选项便开始啪啪啪按键。
这边，萧言正在家里给小猫喂食，小猫是言芷前两天从医院附近捡来的，纯白色的皮毛，柔柔的，软软的一小只，看着看着便会产生一种怜意。
捡到这只小猫那天下着毛毛雨，言芷正准备下班，看到这只小猫窝在墙角，全身脏兮兮的，眼睛有一只已经睁不开了，好像是被咬的。她抱起来问了问周围的人，大家都摇头，有的甚至一脸嫌弃地赶紧走开，像是害怕被传染上什么疫病。
看样子是一只流浪猫了。言芷摸了摸它的小肚子，扁扁的，像是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小猫被言芷抱在怀里，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害怕，浑身都在颤抖。轻轻地“喵呜”一小声，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
言芷有些不忍心，便抱着它回了家。当天，萧言便和言芷一起，送了这只小猫去宠物诊所医治，医生说，送来太晚了，这只小猫的右眼被咬伤了两天，已经瞎了，于是便只给它做了一些简单处理。
萧言温柔地抚了抚小猫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爱抚一般。“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看见了吗？没关系，以后，你不会再流浪了。你会有家，有三餐，有亲人。”萧言思索了片刻，说，“你毛色这么白，就叫你小白怎么样？不说话？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经过两天的相处，小白渐渐不再害怕萧言，开始用它的头去蹭萧言抚摸它后背的手，萧言挠它下巴的时候，它也会舒服地眯起仅剩的那只眼睛，轻轻地“喵”一声，以示开心。
每当这时，萧言总会轻轻笑出声来，眼神越发温柔，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小猫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一个人，他要给小白喂食的时候小白看他的眼神，就像她睁着大眼睛咕噜噜看着他的时候，明亮又带点憨气，很是生动。
这一天，他又在给小白喂食，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喂完食，他摸了摸小白后背便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
安心：明天要一起去看阿缘吗？
萧言想了想，回：好。
“滴滴——”手机有短信进来，安心赶紧放下茶杯，拿起手机来看，即便短信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安心却开心坏了，又立马回了一条过去：“那我们下午两点，老地方见！”
吃过午饭安心换了一身衣服，拿起桌上的一个包装过的深蓝色盒子就出去了。
公交站处，萧言早安心到两分钟，看到她时点头一笑，安心走上前去，萧言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东西，看向她：“走吧？”
“嗯！”
……
安心和萧言一直在宠物饲养站待到了下午五点才离开，像往常一样，萧言先将安心送回小区门口。正准备离开，安心叫住他：“萧言！”
萧言回头：“嗯？”
安心踌躇着走上前去，慢慢递上手里一直拿着的盒子，“那个，生日快乐——”
萧言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的生日，不只如此，还特意送了礼物。
“谢谢。”萧言接过礼物，笑着道谢。
“不客气。”安心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脑袋，“那个，我先进去了。”说完立马回头快速向小区里走去，像是迫切逃离犯罪现场似的。
萧言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和紊乱的步伐失笑，眼里却是隐有暖意。
萧言回到家，刚打开门看到熟悉的鞋正准备说一句“妈”，却在看到那双鞋旁边的一双男士鞋后目光变得清冷。
言芷听到声响从沙发上起来，漂亮的面容上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句：“言言，你爸爸，来给你过生日。”
言芷话音刚落，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慢慢站起身来，眉眼之间跟萧言有三分相似，只是，此刻这个看起来威风凛凛颇具英气的男子脸上竟现出些许紧张，双手不自在地放在两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轻轻地喊了声：“言言。”
“住口！”萧言放在身侧的手开始握紧，骨节咔咔作响。他双目赤红地看了眼男子，冷冷道，“谁准你来的？出去。”毫不犹豫的逐客令。
“言言……”萧言抬头，看到了言芷有些为难的脸。“言言，你爸爸只是想给你过一下生日，是妈妈让他进来的，你不要怪他。”
萧言眼里的汹涌开始渐渐平息，最后只余两眼漠然，“妈妈，我不需要他给我过生日，我先出去了，他什么时候走了，我就会回来。”说完。便拉开门向外离去。
随着门被“啪”地一声关上，言芷叹了口气，看向萧成，“你还是走吧。”语气里尽显无奈。
“阿芷……”萧成眼神有些沉痛，伸出手想要拉住言芷，“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是言芷默默回房的背影……
萧言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直至夜幕降临他也没回去的意思。言芷已经给他发过短信，说萧成已经离开了，只是，他现在心里有些乱，暂时还不想回去，很多以为已经淡忘了的事情，随着他的出现，又硬生生被抽离出来，时刻提醒着他过去的存在。
萧言来到公园河边，在一处石椅上坐下，神色淡淡地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突然间，手机短信声响起，萧言以为是言芷，怕她担心正准备回一条过去，可是掏出来一看才发现不是。手机上显示着安心两个字，不知为何，萧言沉重的心在看到这两个字时竟有些许放松下来。
他点开来看。
“虽然说白天已经祝福过你一次了，可是，我还是想说一句：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过！”
萧言想了想，回：我现在在你家附近的公园处，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随着一起发过去的，还有一串具体地址，仿佛确定她一定会来似的。可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安心看到他的回信时，心跳漏了半拍，反应过来后丝毫犹豫都没有就找个理由出去了，所幸现在还不晚，才八点多，家里门禁也不严。
安心照着地址来到的时候，就看到萧言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河面，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坚毅又俊朗，可是，安心分明感觉到，他浑身弥漫着一股落寞的气息。
安心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她也不问他什么，只是静静地陪他坐着，一起看月亮倒映在粼粼的水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言问：“安心，你有因为什么事情哭过吗？”
安心认真地歪着脑袋想了想，片刻后点点头，说：“小时候，我跟安晨都还不懂事，老是吵架，有时候还打架，那时候我比较弱小，经常被他气哭，不过，后来啊，慢慢长大后，我们都懂事了，不再打架了，吵架也很少了，即便是吵，我也不会再哭了，哭多没用啊，多掉面子。”
“是吗。”萧言眼睫毛微微闪了闪，眼睑微垂。夜色有些朦胧，安心看不清他的表情，想起之前安晨说的话，又思及今天是他的生日，安心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以前自己生日时一家四口开开心心过生日的样子。
安心的心微微抽痛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抱抱他。她往旁边看了看，瞥见石椅旁边立着的一颗小树，树上有许多参差不齐的枝丫，安心怕痛，咬了咬唇，伸出手往旁边微微用力一滑，“啊！”手腕处传来的痛意让她叫出了声。
萧言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唤回了神，赶紧拉过她的手来看，当看到她手腕上慢慢冒出的红色液体时，他眉头紧皱，声音有些焦急地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那边买点消毒水和创可贴。”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安心拉着他不让他去，把受伤的手臂往身上蹭了蹭，笑了笑说：“没关系，小伤而已，你看，已经不流血了！”说着便抬起手给他看。
萧言抓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确实，眼下擦干净了血，手腕上露出了三道划痕，其中两道只有印子，中间一道看起来比旁边两道深一点，却也没怎么流血，只是刚才刚刮到冒出了一些血。
“痛吗？”萧言放柔了嗓音问道，轻轻地摸了摸她的手腕，从伤痕一侧缓缓滑过，却不敢碰到伤口。
闻言，安心不知怎地突然感觉很难过，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地看着他说：“痛啊，萧言，真的好痛。”说着说着，眼圈已经红了起来。
萧言看着安心眼圈微红轻轻吸鼻子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心疼，不知怎地，眼圈也红了起来。他伸手拉过安心缓缓抱进怀里，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一般，极尽温柔。
安心将脸埋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说道：“萧言，虽然哭可能没有用，可是，有时候哭却是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哭又怎么了？丢脸又怎样？萧言，我不怕在你面前丢脸。”
可是，我好怕好怕，好怕你难过，有委屈却还独自憋着。
萧言的手一顿，诧异的双眸里，慢慢地，滑过两行清泪。
“傻瓜。”
萧言闭了闭眼，两只手抱着安心，将下巴顶在她头上，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里面已是清明一片，“够了，安心，够了，谢谢你。”他摸了摸安心的头，看着她道，“不过，以后别再用这种方式了。”
安心笑，眼睛微微眯起，清冷的月光映入她的眼里，盛放出异样的光彩，她说：“萧言，我希望你能开心，你开心了我就开心，做这点又算什么呢？萧言，还记得吗？之前，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说你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只要接近你就会心乱，不知所措，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虽然知道现在说出来没结果，也知道不应该，可是，我还是想正视自己的心，我尝试过隐藏这份心意，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做不了了，萧言，我喜欢你。”
萧言，我喜欢你……
一秒，两秒，静默，空气中一片静默。
萧言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好在隐匿在黑夜中，安心看不清楚。他有些震撼地看着安心，一时之间竟像失语了一般。不知怎地，当安心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时，萧言脑海里闪现的，竟是那天安心爸爸饭桌上说的一席话。
“我跟你说，找人你就找那种家庭健全的。”
“你看新闻上那些爆料的，虽然也有一些例外，可大多有家暴倾向的是那些单亲家庭的或者父母不在身旁的。”
“为了保险，老爸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家庭圆满的对象……”
找人就找那种家庭健全的……
安心有些紧张地攥紧拳头，上齿不自觉咬紧下唇，偏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萧言。其实，她也没期待要他给她一个什么承诺或是什么，她只是想听听他的看法，他对她，是什么感觉？
萧言有些不敢直视安心的眼睛，微微偏过头去看着河面，缓缓道：“安心，对不起，可能我之前的一些行为让你有所误会，可是，我对你并没有其它感情，我跟你哥哥是好朋友好哥们，他的妹妹我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就像……就像自己妹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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