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非常安静,因为书把声音都吸光了…
——《图书馆奇谈》
我不曾说,生活于我每次坐在图书馆我最常想到的便是这句话,有时阳光正好,但静谧的空气能压得我挪不动脚步,清晨踏着朝阳出门时合脚的鞋似乎总能发出刺耳绵长的声音,大概是地板的问题吧,我想。
我一向不喜欢图书馆,
但我每天都去。
大学的图书馆是有着相同常态的,无论你坐在多么温暖舒适的靠窗座位,面前或身后总有一对热恋的情侣,我常想为什么大学有这么多热恋的情侣?后来我逐渐明白许是我想岔了,大学总的说来只有两种人罢了,热恋的情侣和单身狗。
即使我坚定地行走在佛系大学生活的道路上,依然每每期望这时候能出现一个类似的生命体,王子或是唐僧都好。并非我厌倦了单身,相反,我该死的厌倦了恋爱,毕竟我短暂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瞬间触碰到了爱情的怦然心动。有一天我猛然发现我的“爱情”和我期待的半毛钱关系没有,我在消费自己的青春,只换来了几段苍白模糊的回忆……于是我无视前任的一再追问,在连续开始结束了三段恋情后,我终于不再交往异性。他们让我觉得千篇一律,或者说让我明白了我这个被说成无情冷漠的女人其实特么就是个装X失败的小屁孩儿,我曾经一度怀疑我是不是缺乏同理心,过了许久我貌似有些理解了,不是说我年纪多轻,而是我太急躁。
我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到一米的五短身材,因为羡慕心喜大姐姐的长裙礼服,好不容易偷穿上发现松松垮垮连路都走不了,我想照照镜子却踩到裙角摔了一跤,家里没有人,我趴在地板上起不来,委屈极了也不想哭,但我依然觉得是裙子的错,因为它不合身。我还是执着的照了照镜子,和我想象的相差甚远,一定是这一款不适合我,那时我觉得自己特别懂事,总是能快速的想明白道理,所以我一件一件的换,累的满头大汗,本来好看的长裙也皱皱巴巴的摊在地上,可我依然没有找到让我也美丽动人的那一条,我对着镜子挤了一个笑容,难看极了。
在我单身之后我才偶尔想起这件事,我发现我没有成熟多少,还是那么蠢的可怜,当我为了感受爱情去恋爱,为了在平凡的现实生活中体验小说里跌宕起伏的感情故事而自欺欺人的放大自己的情绪,用那些电台里虚浮的爱情鸡汤和恋爱真理去衡量对方时,我就开错了衣柜,怎么换都不会合身。我没有对爱情失望,反而是我开始相信了,我真真正正的意识到充实自己有多么重要,所以我不再单纯的憧憬,事实上我在某种程度上丧失了寻找恋人的兴趣,那甚至还比不上窝在图书馆,虽然我没有那种纯粹热爱阅读的心思。当然这也并不影响我看到其他恋人幸福的样子时产生的疑似心酸的复杂情感。
我实在不想深究这些对于生命的意义,他们是萍水相逢,各奔东西,还是携手终生,共赴锦绣,是情到浓时还是调情消遣都不重要,但每当我不得不注意到他们的时候总会想起村上写的吸脑髓的老头儿,是不是因为被这种蜜糖的味道勾了魂儿。
图书馆的爱情,多么纯粹,
可能纯粹到四年一度的分手季上还能相视一笑或者深情拥抱。
不过,
与我何干?
我讨厌图书馆,很多人都知道。
当我拿起一本书,上面布满了岁月和历史的味道,我很肤浅的把这种名为文学沉淀的气息称作“发霉”,有绿色或者黄色的斑痕为证。所以说,我向来不是个多有品味的人,我喜欢崭新的书,放在一尘不染的书架上,是属于我的书,哪怕我只是闲来翻翻目录。
我室友问过我为什么不愿意去图书馆学习?
我说,图书馆有煞气。
她又问那为什么还顶着煞气去?
我说,大概我自带仙气。
其实原因很质朴,在图书馆,我似乎总有必须学习的理由,就好像我抗拒了十几年的考试,依然能让我每一次打起两百分的精神准备,我总觉得每天去打打卡总会习惯的,事实上我的确习惯了,习惯了每天整理书目时在内心罗列一千种拒绝去图书馆的理由。或许一开始是想让自己更加丰富博学,但功利心在里面,后来为了什么自己也是说不清了。
前些时候我特意去看了看考研学生的自修室,在图书馆顶楼,很高配,和会议室挨着,从前从未来过,但此时特想去看一看,或许浓厚的学习氛围会感染我,事实是,推开门的一刹那,浓厚的潮湿腐烂混杂着说不清的奇怪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多豪华却足够宽敞,但与考生的复习资料比起,实在捉襟见肘。这里的人像极了毕加索笔下的形形色色,压抑,烦躁,忙碌,没有人关注有谁走进来,他们埋在书堆里,和漫画中的中国高考生一样,但表情更为狰狞,但我却极其理解,这里就像是图书馆里隐藏的牢笼,没有人愿意靠近,但人也总是络绎不绝,我没有久留,那里令我对图书馆的抗拒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图书馆总是安静的,村上说是书吸光了声音,我却觉得那里聒噪极了,数百上千的人挤在那里,能坐下来悠然的读读书的人,要么有佳人在侧分享读书心得,要么心如止水在阅读中排遣寂寞,总之就是不那么急迫的自得其乐。而我,两者都不是,所以我厌极了,我就是那种大多数的,为了提高内涵素养,为了迫在眉睫的考试成绩,为了让自己尽可能舒适的在社会里存活,就像图书馆奇谈里的少年一样,自愿却不愿的走进那扇有吸人脑髓的怪老头儿的大门,看完自己应该看的书。
不谈政治,统治与被统治却是长效存在的,我们的精神意志统治我们的行为和抉择,而现实,它统治我们的意志,不管承认与否,我们总有不得不妥协的理由,关于人生,关于理想,关于爱和遗忘。
我认为,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抗拒吃回肚子里去,但那一定是在未来,而且蛮遥远的。
我记得村上在《图书馆奇谈》的最后写的是“黑暗的深处非常深,简直像新月夜晚的黑暗一样。”
初读我便觉得当是意指黑暗之深却遁形于光明所在之外的角落,后来我听说,这句话是讲黑暗太深太深,但毕竟还有新月那样微薄的希望之光。
总有一些我以为终将圆满的结局被各种合理的遗憾切割,而我,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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