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这里起笔吧。这是对无意识探讨的一本书。
封面荣格的文集给人晦涩难懂的感觉,他在书里就其探索过程的模糊也这么评价过。好在我读懂了他的大部分,不过对于无意识的论述,“读懂”也显得模糊。炼金术和西方古代神话始终是作者笔下永恒的话题,因为这个我们读不懂有情可原,但是,作者专门论述了中国的道家学问,如果还读不懂就自认浅薄了。
写无意识作品的读后感让我踌躇,起码说,我们不能用意识的条条框框来解读,比如:“这本书说了这么几点,第一……第二 ……”甚至不能灌上“理论”的称号。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可以,阿德勒的个体心理学也可以,因为他们自己分出了条框。荣格的理论,更应该说是想法,都零星见于各论文和书信里。如果不是后人去编辑它们成为书的话,我想荣格本人是不会整理的。他会一直探索,不作假定,随体验,不断地重复之前的话题,循环,沉淀,已经定下来的便被外界认为是理论了。这和先假定什么并坚持或对其验证的过程是不同的。
通常,我写读后感的过程是:在书读到一半时便知道它值不值得去写。随着这些年品味的提升 –姑且用“提升”吧,反正不是快餐和工具书-自认为看的都是好书,一看就来感觉,从今年开始,我便打算给每一本书写读后感。那么,一边继续后半部分,一边构思这读后感,以什么风格,分几个条框来写。最后,在差几页读完时开始起笔。
注意,我提到了“条框”。写文章怎能没有构思呢?但是,对无意识的书怎么构思呢?它的浑沌与情感,仿佛对一个盲人谈色彩的分类一样不合实际。这就是我再三踌躇的原因。
脑子里闪过一些想法:干脆放开写,把好的坏的、大的小的、啰嗦不罗嗦的一股脑倒出来。看的人会怎样?我不是怕他们看糊涂,而是怕对我的不利。比如说,性,大谈特谈,充分发挥所谓的“幻想”,这我可不缺。如此绘声绘色来一通,爱人看了会怎样,父母、朋友看了呢?再比如,对社会的看法,要谈政治吗?等着收律师信或者警察来敲门吧。一想到就后怕。
对,后怕,如此庞大零碎,便是无意识形成的禁忌,让每个人规规矩矩。写东西也规规矩矩,有人,包括我,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如何有心得,“直面内心”。真的直面了?只有面对无意识,把它剖出来才是直面,好的作品一定隐含无意识。说通俗的爱情,为什么不写猫和狗的爱情,或者同性恋呢?其实,就是对性的兴趣,写的规矩了没味道,写的赤裸了又过了,一定要辗转曲折,离不了又得不到,配上“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美言,或者灌上个理想主义。
好吧,这么空洞地说大家感兴趣的话题有些过意不去,要细了说说,是吧。为了我写得安心,你读得放心,我尽量收敛一些,也要配上平淡的状态,切不可在性欲旺盛时行笔胡说,乱了这感想的格调。
中年人,我指从三十岁到五十岁的,时刻处于两端的分水岭。一端往小日子退,有了工作,有了家庭,柴米油盐、教育子女、存款养老。不富裕,自然少了这不安分的念头;另一端,往大了走,所谓成功人士的奋斗,别管是厚积薄发,还是偶尔走运,挡不住了,上了扩张的大道,影响面也广,自然有了社会责任感。富裕了,重任压身,也忙得不可开交。走了这两个端口,都不用担心性欲来作孽。就怕站在口路不走,日子稳当,还有进取的苗头,乐开了花,膨胀收不住了,借口性欲犒劳一番后再图以后。于家人,因为资格不担心破碎;于社会,名声未响,何来败坏。婚姻平淡也是因素,处在路口的人如果在伴侣身上得不到犒劳,便要出轨。这是平淡的过程,不需要激烈的矛盾或八字不合什么的。多数家庭没有出轨是因为停留在路口的时间很短,出轨总要点儿时间培育吧,不然就去逛窑子,立竿见影。
我在小日子的一端,每天劳心劳力。最近孩子功课不好,爱人定要培养出晚上一起学习的家庭气氛。不看手机,都围着桌子。孩子做作业,或者做爱人不知哪里弄来的练习题,我们陪着,有问必答,还要像补习老师细心讲解。中文、数学也就罢了,英文也要讲解,把当年在中国初中高中学来的道行使在新加坡的英文课程上,自己也白痴起来。每日脑袋昏昏,盼望早点睡觉了。爱人说,习惯要培养。家里没电视,当初装修时是我主张的,要培养书屋气氛,现在被她拿住把柄:这不正在培养吗,不能言而无信吧。我无语,想要持久,就要养精蓄锐,要么白天工作别那么拼,或者别这么认真地对待自己的爱好。你看,写这么篇感想不容易吧。脑袋从早到晚高速率运转,没停过。
似乎没扯到性上。你说说,我隐瞒了吗?如此劳心劳力难道不影响了两性生活?同为父母的朋友们,是不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可不同的是,在生活热情上,一定要有所寄托。工作不能懈怠,只能在爱好上妥协,腾出脑子当老师,然后,我料想将消磨了热情。这不是你认为有就有,或者重新培养个替代品什么的,这是纯粹个人的东西。你可以什么都配合,一切正常行事,可情绪呢?糊里糊涂,要么毛利毛躁。
热情,是对生活的热爱,过一天就觉得没白过。是为自己,这和自私没关系。热情,是保持性活力的必要。我允许在次数上少一些,但程度不可以少。我已经说了,小日子已把自己框住了,行为能怎样。我曾对爱人坦言,像我这两点一线的人如果还有女性上杆子撩我,我能放过了?好像路过加油站,打油的不收我钱,反要塞给我一打钱,我能拒绝了?揽了就走呗,不然就是傻子。这不是智力的判断,还是热情,对生活出现意外的一种宽容。这也是希望,创造了另一个世界,情感的世界也好,无意识的世界也好,是真实的。热情,它就是真实的。
向好的看齐,算好态度吧,可也是不知足。从不同的异性对象吸收优点,身材、性格、工作、资历、家务能力、智商与理解力,等等,哪里去找这阿尼玛,不去神话才怪呢。只要是现实的,一定不知足,得到的总看到瑕疵,得不到的总看到优点。古代好,可以纳妾,要身材的娶一个,要文采的娶一个,武功好的蛮族女子也可以娶一个,远行时的绝佳保镖,如此凑起来,阿尼玛算完整了。正当一妻脾气发作时,你关上耳目溜去另一个,再打开耳目,眼里还是完美,一直完美的生活。女子何尝不是,肚子饿时难道不想一个会做饭的相公、心情不好时难道不想一双聆听的耳朵和一个安慰的肩膀、遇到力气活时难道一双强壮的大手来帮忙?每一个相公,为之付出柔情与身体都是愿意的。
如此美好,去哪里找,要现实中的爱人帮着提供吗?现实中这么做就是变态,到了《浮生六记》里就成了佳话了。骚动的心哪,停不下来,只能著于笔尖,藏于书丛了。叔本华笔下的意志就是它们。他把表象归纳的细致入微,最后一一还原到了意志。弗洛伊德觉得笼统,找了个终极理由,性。显然,针对动物,比叔本华的要狭窄。这也要杀好多脑力才勉强同意。其实,叔本华的不笼统,有他的另一大作品“啥啥四重根”来补充。虽然我没看过,但就他对康德至高无上的敬仰和无与伦比的详细引用来看,叔爷爷在智力上也下了大功夫了。康德便是对人类智力法则的古典权威奠基人了。再追溯就没完了,回到无意识的研究,阿德勒的更丰富些,将其对立化,优越与自卑相互补偿起来。虽然用智力理解无意识不太适当,但被这么一对立,智力可以发挥作用了。可以说,精神分析里被大众最易接受的就是阿德勒的理论了。荣格努力地把它意象化,在神话中追寻根源,翻来覆去的捣鼓一幅画。荣爷爷,你的理论让我陶醉,但又给我搅糊涂了。我是个懒汉,沉醉于你的美酒下,醒后还是朦胧。有话说不出,因为那个时间不是适合的阿尼玛在听。说给谁?污漆麻糟的一堆,敢说给谁?
曾经多少夜里就想找个人说话,手机里那么多人,没一个。好吧,一股脑全删了。但是,朋友不敢动,同事不敢动,按说他们是除了家人最了解我的,可动不得啊,被标上个精神病或者变态就麻烦了。找个网友可能吗?谁听你个疯子说话。没有。无意识的世界和现实隔离的这么深,留给失眠吧。
阿尼玛,我得不到你,却想靠近你,必须靠近你,这是自性的过程,必须完善的过程。把身边的爱人努力培养成你,如同她培养我一样。我没麻烦她,借写作在文字里把她变成你,无奈她却折腾我去楞充老师。最近得知我的书被中国图书馆也收录了,我说这下安心了,进火化炉时也名垂青史了。可惜爱人的名字没有写进去,要是再写一本书,一定,一起名垂青史,千万代后说不定也成神话了。她让我用笔名为好,怎么可以,叔本华最痛恨笔名了。直面。
荣格把对无意识的处理分为两种:艺术化和事实。如果你读了他的文集,会有感觉,虽然晦涩,但他的文笔很好,不是专业风格,不是文学风格,说不来,就好像在自言自语,无所顾忌,那种细腻。这就是事实。可不要小瞧了荣格的文学功底,信手拈来的古词句不计其数,他的自传,算最系统的作品了,也是文学价值最好的。《积极想象》的第一篇就是自传的节选,这是对读者的鼓励,让我们妥妥地感受一把,之后再看其他的论文就不怕碰墙了。
还是返回开始说的,我在踌躇,这读后感怎么写,还要不要写了?它一定很不稳定。对无意识的感想必须以无意识来回应,想到什么就要落笔,就是碎碎念。不过,好的碎碎念也要环境的配合,这样才能钻得深一些,不辱没了读者的眼睛。我趁工作的空挡,就当累了调节一下,码上。不想框架,只随感受。当然,感受的范围提前限定,仅此而已。
自性,是存在感的确定。料想我们失去了工作、财产、亲人,健康,没了这四样算最惨的了,因此不想活的大有人在。瞧瞧疫情下的这几个月,其实只触动了其中一两样,还是轻微的,便有诸多如此的悲剧发生了。
当今的人们并没认识到自我的存在,我们都糊涂地生活在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里,面对纷繁的乱世诸多指点和评判。这些乱世里有很多关系到我舒适下的基石,没认识到才敢调侃,如果认识到了,便不敢轻言了。回想疫情刚开始的几个月,各方怎么对待的,老百姓怎么谈的。现在呢,方向转了不少,不谈得病,不谈哪个国家的问题,开始关心自己的工作了。如果继续下去,下一步就是心理健康问题,之后,就是生理的,甚至个人日常安全的问题了。它的根源更多不是外在的,疫情、经济只是催化剂,集聚内心的浑沌的无知,即对无意识的忽略才是根源。这种忽略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存在感。不要说得这么抽象了,很简单,问自己h活着为了什么,过去舒服的时候或许迷失在温柔乡没空搭理,现在困惑了、心急了,应该正视了。
我不认为目前的诸多政策能根本上解决问题,“根本上”这个词被滥用,为了妥善的宣传目的。总不能做什么时就说“我先试试,不行再改”吧。“根本”,是一个深层的并值得寻找的,不要指望外界告诉你,这是自我的寻找,还是存在感。我希望的政策里有唤醒公民自我意识的成分,你可以资助这个援救那个,也要让他们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我要说的甚至超过技能提升的问题,似乎普遍认为,持续的技能提升,即所谓的终身学习就是根本的,可技能和学习不是一回事,确立存在感和技能没关系,甚至是相悖的,一个是现实的生存,一个是内心的探索。
上面说的让人舒服的四样里,我算幸运,因此才能东想西想地写这篇文章。我可以幻想,如果其中一样忽然失去,甚至四样都失去呢?这就是我们眼中被送往收容园的弱智或残疾人。可是,他们都活着。在我们眼中,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被我们评价呢?而我们的判断怎能如此自大呢?依我看,他们最明白为什么活着,看到了有比他们幸福许多的人们,他们还是勇敢地活着,这就是存在。我要再强调一次,这是个多么重要的关系人生幸福的问题啊,尤其在当下的低迷的经济环境与病魔的笼罩下,应该思考了。你不需要看这么晦涩的书,但也不该每天划拉手机板子。
我知道,我对自性的理解是狭隘的,不该有功能性,而是随其自然,由它发展和变化。自性,其过程就是意识和无意识的结合。我也知道,我的幻想都显得微不足道。曾经,我在半睡半醒时感到过某灵魂,她和我说话,也触摸了,只是我看不到她。我想起电影《美丽心灵》里纳什的故事,幻觉变成了现实,舍去它是那么地可惜。
有比没有好,总算有了突破口来理解。我不敢奢望像书里一幅幅玄妙的画一样呈现出我的无意识,也许,东方人,且是现代人,应该有自己的呈现方式。回到刚才,我幻想,如果我失去了。我感到一种紧迫,为我存在确立的紧迫。荣格的书大家要读,现在读不懂的以后要读。接近无意识,或许不能指导我们现实中的具体问题,却让你踏实,仿佛阿尼玛或阿尼姆斯对你说:“亲爱的,去闯荡吧,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带上我做的干粮,你不会饿着了”。精神的食量,我们在无意识的库房里已经拥有,取之不尽。
我幻想,如果我失去了,像一个孤独的被剥了衣服的宇航员一样,漂流在太空。没有了方向,周围都是黑暗。是的,我能看到星光,却没有距离,要这光有何用,反而让空虚更甚。也没有声音,连脑鸣声也没有,说话,扩散到无尽,没一丝进入耳朵,都不知有没有耳朵了。假如温度还能感受的话,已麻木于冰冷,感觉也消失了。这比那俗事的四样要惨多了吧。
关闭一切感官是否如睡觉一样,对也不对。当我们不知觉于外在刺激时,内在的感官便开启了,一个新世界开始了,创建它的力量便是无意识,其过程或许如清醒者回想时所谓的奇幻。那么,漂流在宇宙的我,一定会看到些什么,什么都不觉惊讶了。
书里的例子侧重于绘画,有时让我不知所以,或许,清醒时,我们永远读不懂。或许,只有醉酒于迷失中,反而看得清楚。上个月,我曾因为烦闷大喝了一顿,那种加大装的高度啤酒(普通的5%,我的是8%),平时一罐微醉,两罐昏沉欲睡,那天我喝了三罐,很难受,朦胧里看到孩子看我的眼神,我躲在房里大哭。那种眼神平常也有。
从视觉开始的认知是最普遍的,绘画不算,那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音乐呢,本是听觉的东西,也从视觉学起。这就有了误解,仿佛会弹曲子的就懂音乐,弹得多,懂得多。不见得。如果这是多年来一直练习过的曲子,就不算数了。你可以不会弹,但不能不会听,听出音程、听出情感。情感,就是无意识的总体作用,是赋予声音的象征意义。你喜欢上了一个会弹琴的人,是因为他的姿态优美,还是听出了意义。你喜欢有学问的人,是因为他的学历,还是他所说所做的让你被感收益。你喜欢跳舞,是因为跳舞的姿态,还是触动感。还有高智力的棋类游戏,等。不过除去这些,接触无意识应该通过另一种感官,往往被忽略的,便是心灵。高兴、悲伤、惭愧、羡慕不是生物学的生理刺激,或社会学的因果关系,是感受,是拥有心灵赋予的,动物、植物都没有。心灵仿佛钥匙,越清楚认识的越容易配出不同的钥匙,便开启了一扇扇无意识的门。当看到的表象不是通常认识的,那也是真实的。让一个原始人去住高楼大厦,他会受不了的,他眼里的住所就是大地和田野,高楼比监狱还要可怕。梭罗在《瓦尔登湖》里把商店比作吸血的恶魔,认识到这些的人自然抑制了消费的欲望。
写作,也是种表达,须对文字有感触,这和什么语言没关系。套话说多了成了习惯,有害无益。现实中,很多是规定好的,法律、条规,若换个方式说倒显得亵渎。我觉得,一个好律师不易成为好作者,反之一样。写作应该是柔性的,就算编写规范的教学大纲,也要适当的柔性,即那一定参合无意识的混沌,这种混沌在不同场合解释也不同。可能我读写太多了,工作随性得很。我虽然经常和合同打交道,总不把它条款当回事,是人的互信和体谅。往往事与愿违。好在有个团队,烦劳同事替我抠字眼,我对这状态还算满意。在不断扩大无意识的大门时,我想,最终会影响并提高技能的。顺序不同,是先会意,还是先学摸样。
意,如流,如漩涡,近尾声时不知如何收笔。
艾尼米尔。名字虽洋气,她是个华人,长头发,个子不高,还年轻,在Grab头像里很标致。最近闹疫情总带着口罩,不过被我瞥见了全貌,嘴唇厚了,富有性感。着装朴实,总是长衣长裤,一股成熟气质。
我一般只载女的,为了乐子,少几块钱没关系,每天一小段只为乐子。她搭不搭话没有关系,也算片刻无声的相遇。我也想规律,这样不用看总看手机。留下彼此的号码,有了默契,早上问一声就好。
2020年7月30日,我照常载她。上车一股香水味,我知道,她平常也喷香水,今天的格外浓。我如此说了,她如此回了。我说,这几天夜里我想找人说话,但没提因为书的原因。她不懂得看书,上车就看手机,女生都一样。我说找不到人,想和你聊来着,又不敢打搅。我觉得她也失眠了,这么问了她,她说经常。我说人人都这样吧。
问她看什么剧了。她说,剧之所以好看,是因为男女双方的心思都在看者眼里,生活却不同;剧之所以好看,是演员想怎么演都行,按照看者期待的,生活却不同。我的心跳了起来,趁着平缓的路段,我握住了她的手,问她我们是否也在剧中。可不是嘛,她回。我松开了她的手,说,这就够了,终于相见了。
她说,你很专一。我问,以后还能载你吗?为这相遇,是继续,还是收尾。她说,就从这里起笔吧。
lazytiger
2020.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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