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家好，我是山机哥。
就是山机，你没看错。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领着弟兄们打家劫舍扶危济困铲奸除恶称霸一方。
可骁勇如我，最近遇到点小麻烦。
02
事情得从上个月说起。那天我和几个弟兄捏了脚出来，个个喝得东倒西歪。酒精过敏的老五搀着哥几个过天桥那头，寻思着打个车。还没走两步，一股尿意就涌上来，瞅着眼前晃来晃去的桥柱子，我伸手解皮带——他妈的，你他妈个水泥墩子你晃个屁的晃，老子今天就尿这儿了，滋你他妈的个逼玩意儿……
“啊！”一声大叫从下面传来，吓得我尿一半的小兄弟都软了，赶紧招呼老五下去看看。没两分钟，老五带了个姑娘上来，又白又瘦的身上油汪汪的，给昏黄的路灯照得像炉子里的烤鸭。姑娘见了我就直往身上扑，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喊着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忍着混了尿骚和汽油的怪味，慢慢把姑娘推开，她却瞟了我两眼，害羞的转过身去。我低头一看，裤子湿了，是那半泡尿，操他大爷的。
03
打那以后，冬子就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跟我讲她家当初如何有钱，她爹如何赌钱，如何抛下她娘儿俩，她如何给人浇了汽油绑在天桥下，又如何被我一泡尿救了。说到这儿她嘿嘿一笑，傻得像头驴：山机哥，你尿那么骚，一定是上火了，要不我做你马子吧，有了马子就指定不上火了。我连头都懒得抬：不要马子，影响大哥我行走江湖。冬子扳过我的脸：看我一眼嘛，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盯着她露出的两颗大板牙：一边儿玩去，不考虑。
昨天夜里，新三街的郭大头派人给我捎了个口信，来的人手里还提着几只大铁箱子。传话，撂箱子，走人，一气呵成，没用了五分钟，老三老五拿着四个验钞机却折腾了一晚上。末了，老五哑着嗓子，满是血丝的眼瞪我：五百万，都是真的。我抬头看看蒙蒙亮的天，踩扁了脚边的烟头，说：干！
04
冬子从过山车上下来，蹲在草丛边上哇哇直吐，我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给她擦嘴：不能坐过山车还非得坐，自个儿什么样儿心里没点逼数吗？冬子抬头瞅我，眼里还泛着呛出的泪花：“这是我的梦想，梦想，你知道吗？和我心爱的人坐一次过山车，嘿嘿……”说着就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山机哥，你有梦想吗？我帮你实现呀！”她在我耳边呼出的气，柔柔的，痒痒的，让我有点想哭。不见我答话，她便跳出我的怀抱：“哈！我知道了！你说过你要行走江湖对不对？我陪你啊！我要做你马子，和你一起行走江湖，浪迹天涯，好不好嘛？”一股风吹来，吹得人直想流泪。我没看她，一把把她拖走：“走，先去吃饭。”
从进餐厅门到现在冬子说了42次“马子”，65次“好不好嘛”，在她说第66次之前，我成功地打断了她：“吃饱了吗？吃饱了去上个厕所，别一会儿玩跳楼机吓得尿出来。”“吃饱了，不想去，你先答……”“答应，答应，你先去上个厕所。”我再次打断她。“真的吗？太好了！”冬子捧着我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一蹦一跳地朝洗手间去了。
我看着冬子的背影，掏出手机，按下一行字：欢乐餐厅，B16，速来。转身出了餐厅。
风越发大了，吹得我直掉泪。冬子，我骗了你，我的梦想从来都不是什么打家劫舍扶危济困，也不是什么铲奸除恶称霸一方，我就是想搞够了钱回家盖房娶媳妇儿，养活我老娘。我他妈不是什么山鸡哥，我是山机哥啊冬子。冬子，对不起，冬子，哥对不住你，冬子，我的好冬子……
05
睁眼的时候，老三在我床头吃泡面，面前的手机里放着嗯嗯啊啊的片子，我一巴掌拍他天灵盖上，吓得这犊子面都撒了大半：“哥！？哥你可终于醒了诶呦！你都睡三天了！再睡都要长褥疮了都……”我没理会他，径直往里间走，铁箱子不见了，我的心稍稍放下来些。“老五办妥了？”我问。“妥是妥了……”老三含混不清。“冬子呢，给藏哪儿了？”我推开各个房间的门寻找冬子。“哥，哥……”老三扑上来拦住我“你听我说哥，冬子她……不见了，张二麻子说救人的时候着急，也不知是谁捅了一刀，按理说应该走不远，可这几天老五带人翻遍了亥州城也没……”“放你娘的屁，继续找！”我一脚踹开老三，脑壳里却像是放了二踢脚，好难受，不行，我得睡一觉，就现在。
06
折腾了大半个月的重感冒终于好了。老五在护城河河沟里找到一只鞋。是冬子那天穿的。
天气也渐渐有了年底的样子，朔风十里，满地残雪。收完保护费，哥几个照例金盆洗脚，洗完脚照例去喝俩小酒。依旧是红霞家的好酒，三杯下肚，对面老五脸都圆了——你看他嘿嘿笑的蠢样儿，像不像头傻驴？你瞅那两颗大板牙，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
窗外飘雪了，冬子说过，她是雪天生的。
瑞雪兆丰年。
推开门，雪地上落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领着弟兄们打家劫舍扶危济困铲奸除恶称霸一方。
By:说书人廿七
作于18.12.16 凌晨3：02
微博:@廿七yoki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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