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对了是婚姻 娶错了是死心

文 | 弓长氏不才子    图 | CNU_blank

宋小霞吃糖，有个坏毛病，不吃甜的。她买过很多种类的糖，却不甚感兴趣，只有酸、涩的青苹果味儿含在嘴里，让她的嘴角有些弧度，眼睛一弯一弯的，不由自主的笑出一口白牙，溢出淡淡的糖味儿，永远是酸的，永远是那种青苹果。

买的糖多了，就会喜欢分享，她不喜欢坐在电脑面前做表格，有事没事就背着老板乱跑，于是结识了许多爱吃甜食的人。她那些不甚感兴趣的东西大多便宜了我，我们都是嘴巴闲不住的人，唯一的区别是，我只吃甜。

和宋小霞相比，她老公陈靖和她一点也不一样。在此之前，陈靖并不是什么好人，爱喝酒，好胡混，脾气极大。喝酒并不算什么不良嗜好，宋小霞也不讨厌喝酒的人，但陈靖是那种拿起酒杯不断片不罢休的人，时常被他的朋友抬着回家。宋小霞认为，陈靖这种不能小饮怡情，浅尝辄止的行为是下流的高尚。

每周末我们都会在马沟聚餐，劳碌几日，小酌一杯，微醺醺，好似灵魂出窍。我酒量不好，人也极怂，三两以后就扣杯停筷，任他口生莲花，我也不为所动

他就一个人喝，有时和别人喝，偶尔点支烟休息一下，或者并不是休息，香烟在他手里似乎有下酒菜的作用，直喝到脸红红的，油光腻亮，像小店的老板。这时候大家才能好好坐在一起聊聊天，聊各自年轻时候的故事。

陈靖的事情都是由宋小霞叙述的。

嫁对了是婚姻 娶错了是死心

他以前心高气傲，不肯吃亏，和朋友们在一起一言不和扭头就走，甚至掀过桌子，就连他父亲也说他不得，说了他就敢把手边的任何东西摔个稀碎。据说他某次因为给客人倒茶手里拿着手机，他父亲就说了一句：

一天到晚抱着手机，摔了算了。

他就把手机丢出老远，看着他父亲：

“已经摔了！”然后转身上楼。

这并非我杜撰，更不是宋小霞胡扯， 这是由陈靖作证并确认的事实。

还好现在的陈靖已经改过自新，看起来也是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大家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年轻人聚在一起总喜欢意淫一下未来，这是屌丝们最大的爱好了，陈靖说他想回家自己开劳务公司，完成宋小霞“宋氏集团”美梦；我说我想开个小店，能有时间去上山下河，看海听潮。

宋小霞的眼镜一弯一弯的：

“我知道你有钱，赶紧行动吧。到时候我就可以抱你大腿了！”

“我也想要立马行动，但我缺个女朋友。”我说。

于是陈靖开始教我：

"现在天色正好，我看那谁谁对你很有意思，不如约出来过个夜？”

“少埋汰我了，你还是和宋小霞在这找个地方玩吧。”

陈靖看着手机：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不像你还年轻。”

十年，真好。

我终究也没采用他的提议，我怂，也不敢做出不尊重他人的行为。

我记得那晚飘着小雨，可能太晚，已经叫不到车，我们几个人就晃悠着回去。喝过酒以后的语言和行为可能才是真正的自己，我很想唱歌，想大声的唱，我喜欢过去的日子，有人爱，有人懂，于是我唱了起来: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嫁对了是婚姻 娶错了是死心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想不到陈靖也听张国荣，大概每个喜欢这首歌的人都有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吧。

霸王别姬，我是假霸王，别了真虞姬。

如果有人问我喜欢哪首歌，我一定回答《当爱已成往事》。从李宗盛到张国荣，每一字，每一句，每个音符都在心尖颤抖，往事一幕幕重现，触而不及，徒增伤悲。

宋小霞说，陈靖心里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陈靖和她高中就在一起，后来因为他毕业停学而分手，宋小霞趁势而上，并获得陈靖父母的喜欢和支持，后来两人结婚，陈靖在电信公司做业务员，宋小霞开了一个服装店。陈靖偶尔会带饭到宋小霞店里一起吃，偶尔也一起出去吃饭。

陈靖的确是变了，不再随意发脾气，变得温柔，包容，也变得不苟言笑，孤独，忧郁。

宋小霞的服装店后来赔钱停业，为了还债南下打工。宋小霞说：

"我最感动的是当我为钱发愁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的辞职和我一起出来打工。”

陈靖也不喜欢每天在火车站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我们都是隶属劳务公司的司机，接一个工人20元，忙的时候一天有20小时都在车上，陈靖却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人，如果有人问他不好好工作拿什么还债，他的回答总能让人无话可说。

"我家里有车、有房，我有妻，不需要为钱奔波，我出来只是为了陪我老婆。"

宋小霞说，她最对不起陈靖的就是没有一个孩子。

陈靖不能说不在乎，虽然不说，这个话题却成了禁忌，这大概是烟，是酒，是或许不知多少夜不归宿的狂欢埋下的因果。陈靖不再酗酒了，不会再被人抬着回去，烟瘾也渐渐淡去，他对宋小霞也更加无奈的宠爱。

今晚很冷，同样飘着小雨，宋小霞想吃马沟的过桥米线，她问了很多人，都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去吃米线，包括陈靖。

她把一把香橙味儿的糖塞给我，我说：

"靖哥，你就去吧。”

陈靖灭了烟：

"你去不去？”

"我不去，太鸡儿冷了。”

"我也不想去啊，那女人神经病吧！”

“……”

陈靖转脸看到宋小霞泪珠欲落的脸，赶紧走了过去。

“走走走，去！”

宋小霞跑过去，挽着陈靖的胳膊转过身向我们挥手，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一弯一弯的，像含着一块青苹果味儿的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