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民间有着一条谚语,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其中蕴含着不少的人生哲理。
在古镇上,住着一位木匠王全,这王全如今四十岁了,从事木匠这个行当足足二十年了。
原来的王全,性格开朗,喜欢找人闲扯,喝酒,不过最近几年,这王全似乎是变了个人一般,变得沉默寡言了。
走出大门,朝着棺材铺走去,镇上唯一的棺材铺,也是王全的工作地点。
原来的他,属于自由职业,谁有活儿就来找他,属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活儿了就多干,赚些钱,没活儿就在家里待着。
这种生活持续了十几年,一直到了父亲生病,因为家中没钱,父亲在疾病下,逐渐死亡,才刺激到了他。
从此洗心革面,直接找了份安稳的工作,也就是在棺材铺之中干活。
虽说没了自由,但是每月赚的钱是原来的两倍,养家糊口也足够了。
刚出大门,隔壁的邻居也出来,见到他,那人笑道:二哥啊!这是去上工?
王全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就走了。
这邻居叫周文,与四周的邻居关系不是太好,因为这人贪图小便宜,所以众人很是讨厌他。
只是王全无所谓,每日还能与此人打个招呼,当然,也没有什么深交。
到了棺材铺之后,众人也只是点头招呼一下,很少有人在这里彼此开怀大笑,在这里工作时间越长,性格就会变得越是沉静。
毕竟四周都是棺材,来的客人,都是家中有人过世的,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的情绪,所以天长日久之下,众人也都如此了。
每日的工作都是重复的,毕竟做了几年,都是同一种东西,也没什么技巧了。
忙活到了午时,舒展了一下身体,散工了,众人各自回家。
可是到了家门前的时候,王全却是愣住了,邻居家这里,围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官差。
自己的妻子,此刻也在人群之中,朝着里面看去。
王全到了近前,拉了拉妻子,问道:怎么了?
妻子见是他,低声说道:听说这周文父亲重病,家中没钱,便找李家借了十两银子,谁想到,借了钱之后,刚回到家,这周文竟是说钱被偷了,这才报了官。
旁边的邻居听了,却是讥讽道:谁知道真丢还是假丢啊!
另外的一人接话道:我觉得是假的,这人就是如此,每一句实话,爱占便宜,说不定就是为了不还钱,演了这么一出。
众人七嘴八舌,评论着此事,不过大家的观点竟是出奇一致,认为周文此事是假的,就是为了不还钱。
王全听了,也没说话,看了看显得焦急的周文,默默不语。
那周文此刻就在院中,显得很是焦急,但是这人耳朵灵,众人的议论,几乎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耳中。
其实众人也没打算避着他,周文听了之后,神色略显狰狞,扫过众人。
在看到王全的时候,却是停了一下,似乎是知道王全没有说他一般,但是看向众人的目光,却是带着深深的恶意。
官差很快就出来了,不过却是纷纷摇头,没有丝毫的证据,此事只能是暂时作罢。
官差走了,但是众多邻居,似乎是意犹未尽的样子,还围在周文家的门前,指指点点。
一人说道:看吧!我就说这事儿是假的,这人心坏了,竟是打算借着报官,贪下那借人的十两银子,真不是个东西。
另一人接话:难说啊!竟是还有这种人,丢人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没有顾及周文就在不远处。
王全拉着妻子回了家,妻子也在说着此事,不过王全却是说道:祸从口出,小心多嘴惹祸,以后这种话不要多说,再说了,你也没看到,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你凭什么就能断定周文是坏人?
妻子听了,愣了下,说道:大家都那么说啊!
王全冷笑了几声,说道:都那么说有理么?记住了,不要再说了!
几日之后,一天,王全出门去做工,正好碰到这周文,似乎是在等他。
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上前说道:二哥!不知你手头方便么?我爹病了,我之前借的钱也被偷了,连药都买不起,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王全听了,打量了周文一番,见他眼窝深陷,神色极为憔悴,心中便是一动,说道:你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就回家了,到了家中,取了二两银子,便要出门。
妻子正好看到,不解道:你去做工,带着这些钱去做什么?
王全听了,说道:借人!
妻子听了,问道:借给谁啊?
王全有些恼火,说道:妇道人家,少问!
说完就走了出去,妻子哼了一声,也不做理会了。
到了外面,本来失望的周文,见到王全回来,带着期待之色。
将银子递了过去,说道:只有这么些了!
接过银子的周文,眼中似乎是含泪,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回了自己的家。
此事过后也就是十天的样子,午时回家的王全愣住了,因为这周文家里,竟是在办白事,不过显得很是凄凉,门前除了几个邻居在看热闹,就再也没人了。
妻子见他回来,才说了原因,这周文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有治好,早晨就过世了。
因为这周文人缘不好,这白事竟是一个来帮忙的都没有,加上也没钱,所以才会出现了这种安静的场面。
王全皱了皱眉说道:去!买点烧纸,我要去祭拜一下。
妻子听了,不解道:大家都不去,你非要去,这周文人品可是不行啊!
王全听了,叹气道:此人不说如何,但是邻居这么多年,他爹还是不错的,咱们不能没了人情味。
妻子只得去买了烧纸,王全拎着走了进去,那些围观的邻居,却是再次指手画脚起来。
不过王全可是不予理会,到了里面,看到简易的灵棚,连口棺材都没有呢,心中便是一叹,这周文将日子竟是过得这般穷困。
跪在灵前磕了几个头,看了看周文说道:有难处说话,毕竟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
周文听了,泪水直接掉了下来,哽咽道:之前借你的钱还没有还,如今还得要麻烦你了,不知能不能赊我一口薄皮的棺材?
王全点了点头,一口最差的棺材,也就是一两银子,这点钱他还是能办到的,说道:明日我给你送来!
周文就差跪下了,王全走了,到了棺材铺之后,跟掌柜的说了此事。
掌柜的看着他,无语道:那周文是什么人啊?你竟然赊他一口棺材?烂好人可是不能做啊!
王全说道:哎!人死为大,他爹已经死了,不能叫死人连口棺材都没有啊!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帐记在我名下,从工钱里扣吧!
见此,掌柜的倒是不再多说了,反正有人付钱就行。
次日,王全找了辆驴车,将薄皮棺材弄了上去。
最薄的棺材,一两个人都能搬动,可见棺材的质量。
将棺材送过去,周文几乎是感激涕零了,帮着将死者装入其中。
周家好歹有几个过来帮忙的,不过看着也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丧事在隔天就搞定了,门口的白布等物都撤了。
但是大家的议论却是仍旧不止。
期间,王全遇到过周文一次,此人面容极度憔悴,似乎是生无所恋一般,王全有些体会。
之前是父子二人过活,如今老父亲没了,剩下他一人,加上邻里之间,都背后说他,令得他几乎是成了过街老鼠一般,换谁估计也得崩溃。
一日晚间,周文守着大门,看到王全回来,赶紧迎了上去,说道:二哥!你可回来了!这些是还你的钱!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袋,里面是些散碎的银子,王全一看,至少有着十两的样子。
愣了下,说道:多了!
那周文听了,苦笑道:能够帮我的只有你了,多的算是我的报答吧!
王全有些想不通,这周文从何处弄来的钱还他?
就在这时,周文迟疑了一下,说道:二哥!树下的水井似乎有股怪味,你吃水先去别处吧!
王全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时周文转身进了宅子。
回家之后,将钱给了妻子,妻子不解:哪来这么多钱?
王全将事情说了一番,妻子也是一愣,说道:这周文竟是这么懂得报恩么?
王全想了想,也没提井水的事,因为每天打水的都是他。
次日,家中缺水了,早早的,王全就出了门,只是没去树下的水井,而是到了稍远些去打水。
因为太早,也没人看到他。
又隔了一天,正在做工呢,妻子疯了一般跑了过来,见到他竟是哭了起来。
王全吓坏了,问道:怎么了?
妻子断断续续才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邻居十来人都中毒了,一人竟是直接死了。
官差过来了,正在调查此事。
听到这里,王全顿时想到了那周文那日的话,急忙随着妻子回去了。
周文的家已经被打开了,不过更惊人,此人竟是已经自杀了,不过此人识字,留下了一封遗书。
官差看过遗书,却是纷纷叹气不止。
原来这周文的确是借了李家十两银子,他猜测就是李家随后偷了他的钱,不过没人信他,加上父亲过世,众多邻居明里暗里说他坏话,孤立他,导致此人生了报复之心,才会在水井之中下了毒。
其中也提到,他已经将房子卖了,将之前借的都还了,也算是债清了。
王全沉默了,这周文却是走了极端,不过还好,此人最起码还有着感恩之心,不只是将钱给他了,最后还提醒了他一句。
王全有些感悟,幸好自己没有随众人人云亦云,没有说周文的坏话,否则的话,此刻恐怕也会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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