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女

原创： 阿醜 民间故事计划 6天前

这是民间故事计划的第32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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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青葱女的身子周围发出一层淡淡的绿光，接着，身子渐渐收缩，直到最后青葱女穿的白色衣服摊在地上，紧接着从地里长出一棵一丈高的葱...

引子

第一章

怪事儿，见多了就不怪，但是有些事儿，听着都离奇：

故事发生在古代，具体哪个朝代不记得了。

一农户家里出了一个书生，当时人称其吴生，吴生为人豁达，有气度，但就是不中功名。这年落榜回家后，家里为吴生子娶了一个女子，名青葱。

这个女子长得温润细糯，最让人记得的，就是她双手的手指，又细又长，仔细看的话真的像一段段的细葱白。因此村里的人都叫她青葱女。

第二章

说来也怪，青葱女的相公吴生在青葱女身上确实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迹象，这让吴生多了一个心眼儿。

吴生把这些情况说给城门外的一个道士，道士笑了笑，告诉了他一个方法，让吴生回去试试。吴生在心里记下了。

这天从镇上回来，青葱女要去里屋洗澡，吴生就故意往青葱女的洗澡水里撒了一把盐，接下来吴生躲在拐角里看着。青葱女宽衣解带进入洗澡的木桶里，不大功夫，从桶里飘出一层薄薄的绿气，紧接着吴生闻到一股淡淡的葱香味儿，这葱香味儿里又夹杂着淡淡的兰花香，闻着甜腻腻的。

紧接着，青葱女开始不住地咳嗽。

吴生有些惊异，心想自己的妻子真是什么妖界的物件儿变的。但是平日里妻子温婉细糯，并没有什么戾气，因此吴生并没有声张，权做进一步观察。

待晚上睡觉时，吴生看到青葱女的脸红扑扑的泛着腥热，就问道：“娘子的脸怎么了？”

青葱女见躲不过就说：“洗澡的水太热了，怕是一时间焐的。不大碍事，过阵子就好了。”

吴生心想不对，洗澡的水是自己亲手试过的，正好温润，哪会烫着呢？就又拿一些话挑拨青葱女，说道：“不才，我最爱吃葱段儿炖豆腐，把葱剥了皮，留下葱白，然后用刀划开，切成段儿放在油锅里煎炸，最后把豆腐块儿放进去，娘子也甚是喜欢吧？”

听到这儿，青葱女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不大功夫，从青葱女的怀里沁出一股葱香味儿。吴生知道，自己的妻子有鬼。但是两人在一块儿生活了很长一段日子，青葱女并没有恶意，加之吴生心胸豁达，所以吴生也并没有在意。

直到一日晚，青葱女躺在床上直淌汗，脸煞白煞白的。吴生有些着急，请来大夫都说寻不出病根儿，就猜测怕是被什么惊吓到了吧。

大夫走后，青葱女告诉吴生，说自己晚上要一个人睡，不能同床，待第二天早上就好了。

吴生听了有些诧异，但一想女人每个月都有月事儿，因此没多问就一个人卷着草席到堂屋里去睡了。

这天午夜时分，外面的天开始电闪雷鸣。吴生被雷声吵醒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就点着油灯看书，这时有一道白影从面前划过，吴生不经意抬了下头，正好看到。

恍惚间，吴生先以为有什么歹人跑进自己家里来，要偷东西，或害人性命，于是跟着跑到内室里，一看发现内室空空如也，自己的妻子青葱女不见了，吴生打着伞赶紧追了出去。

就在前门街的柳树下，白色的影子转个弯儿飘进去了。吴生甩开脚噗塔塔跑着跟上去。大概跟了有一里路，已经到了荒外的庄稼地里，借着闪电的光吴生又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令吴生心里可疑的，那道影子竟然是自己的妻子青葱女，但是吴生不确定这么晚了，还下着大暴雨，青葱女为什么要跑到荒郊野外呢？

吴生刚想叫住青葱女，就在这时，青葱女的身子周围发出一层淡淡的绿光，接着，身子渐渐收缩，直到最后青葱女穿的白色衣服摊在地上，紧接着从地里长出一棵一丈高的葱。

因为雨水的浸润，巨葱吸着雨水，身子在不断地生长，不大功夫从碗口粗的葱叶上发出咯嘣嘣的声音，最后葱叶被撑裂开，四散开，青葱女又再次从葱叶里长出来。雨水打在青葱女的身体上犹如蜜汁洒在浑朴的玉石上。

一刹那的功夫，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葱香味儿。

吴生的目光已经看直了，但吴生还是按奈住自己惊讶的心情。吴生心想，不管怎样，这毕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如果现在揭穿她，恐怕会伤害夫妻间的感情，不如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问清楚。

想到这里，吴生的心里又变得豁达了。

这时，青葱女已经穿好衣服，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奇怪的是青葱女走路的时候，脚就像植物的须根一样，沾着水面轻轻地划过去。

吴生心想，既是葱精变得自然会是这样。

第三章

待回去后的一段日子里，青葱女像变了个人，皮肤变得愈发白净了，一层薄薄的面皮下能看到均匀的骨肉，还有细微的毛细血管。但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澄明透彻的美。青葱女身上唯一异样的是后脖颈子有一块儿巴掌大的绿色。

这天晚上，吴生按捺不住好奇，就问青葱女：“娘子，我已经知道你的底细，那天你去地里变成了一棵巨型的葱，我当时就趴在草丛里，要说你是个成精的物件儿，你为什么不害我呢？反而相亲相敬。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为夫阳气不足？”

吴生打趣的语调中带着质问的口气，但令吴生意料不到的是青葱女并不惊慌。

青葱女并没有回答吴生的问题，而只是说道：“相公好狠的心，我这般待你好，你还往我的洗澡水里放盐巴。你知道我是个青葱精，最怕盐巴，你往我身上撒盐巴我就会脱水，那天我是往雨天里吸水去了。不然呢，变成一段儿老葱干？”

吴生有些惊诧，又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人和物有区别，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呢？”

青葱女低下头，不会儿泪水涟涟，吴生不好再问什么，三言两语哄过来，就抱着青葱女睡去了。

第四章

往后的日子平静无奇，到年底青葱女的肚子越来越大。

关于青葱女是葱精所变，吴生一直瞒着家里的人，但是眼见青葱女的肚子越来越大，吴生还是不尽然的慌乱起来。这万一要是生出一根葱该怎么办啊？

直到冬至那天，天降大雪，青葱女终于分娩下来一对龙凤胎，吴生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葱精跟人相配，当然要生人的孩子了。

吴生喜出望外，但令吴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青葱女生下孩子三天后，青葱女不告而别了。

吴生急疯了，大雪天里一个人去寻。

这天，吴生来到了一个镇上，正好有一家在娶亲，喜庆的唢呐声从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迎亲队伍呈现出一片红，在大雪里特别艳丽。

吴生上前去问一个抬轿的人，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抬轿的人问吴生：这个女人和吴生是什么关系，长相有什么特征，年龄等等。

吴生说：“这个女人叫青葱女，是我的妻子，脖子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

抬轿的人笑了，说：“见过，见过，正好往山里去了。”

吴生谢过之后，拄着一根棍子，迎着风雪往山里赶去了。

但就在这时，从身后刮来了一阵风，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葱香味儿。吴生愣住了，转身一看，发现身后的迎亲队伍不见了。

吴生知道自己上当了，刚才的迎亲队伍肯定是青葱女所幻化。吴生沿着刚才迎亲队伍的方向追了过去。

到底下山脚的时候，吴生发现地上蜷缩着一个人，身上落满了雪，吴生拨开了雪，正是青葱女。吴生把青葱女扶起来抱在怀里，用手掸掉青葱女头上的雪。青葱女渐渐清醒过来。

“相公！”青葱女哭道。

吴生说道：“丑娘子，你为我生下了一儿一女，为什么突然间不辞而别呢？”

青葱女不断地抽泣着，过了很久才说道：“我的阳寿到了，冬天一到，我就要到我最初生长的地方去埋根。实在迫不得已啊。”

吴生叹道：“那当初，你为何偏偏选中我，定下这一年的婚约。”

青葱女想了想问道：“相公，可还记得五年前赶考的路上吗？”

“五年前？”

“对。那年你赶考回来，经过山坳口，当时野火从山底下烧将上来，你记不记得在你经过的路旁有一根野葱，你怜惜野葱要被山火吞灭，于是把野葱撅下来，揪下葱上面的籽，揉碎在手间，后来到了山下，你把我们撒在了一处土壤肥美的湖畔上。于是我就活下来了。我一直叨念着你的恩啊！”

吴生听后百般滋味，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想这无情之物，竟也蕴含着深情啊。

吴生道：“那往后还能见到你吗？”

青葱女道：“如果留根成功，会的。”

吴生苦笑了，点点头：“剩下的路我背你走”。

青葱女自然答应了。

第五章

接下来的路吴生背着青葱女走，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到了青葱女最初生长的那个地方了。

因为已入寒冬，山洼里躺满了雪，旁边的湖面已经结冰了。吴生把青葱女放下来，然后用手里的木棍儿破开一块儿冻土，捣腾出一个盆口大的坑来，让青葱女站在上面。

两人相望着，青葱女的下半个身子慢慢变成须根，扎进土里，青葱女的身子开始枯萎，容颜干巴巴的，一忽儿竟变得像干尸。

吴生叹着气：“好生记得我”。

青葱女说道：“待我再还阳的时候，我去看你和一双儿女。记得，拿着我穿过的衣服，我好记得你。”

说完青葱女的整个儿身子扎进冻土里，吴生失去了气力，坐在地上，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青葱女消失的地方。

最后吴生抱着青葱女留下的一身白衣服回去了。

第六章

青葱女说还阳了后要回来，却并没有定下具体的日期，一年、两年，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在考取功名上吴生一直名落孙山。

现在吴生须发斑白，走路佝偻着腰，说话哆哆嗦嗦，只能靠编竹筐来维持生活，而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已成家，孙辈也已经有十多岁了。吴生还是不死心，说不定哪一天青葱女就回来了呢。

这天吴生又到镇上去卖自己编的竹筐，当时正值阳春三月，一切都那么喜庆和温媚。吴生担了两担竹筐子，往镇上去卖。过了镇子上的圆拱桥后，在一处柳树下将自己的竹筐子摆开，然后巴巴望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群。

这时，从街上的人群里传来了响动。一位高中的解元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人群的簇拥下向这里走来，浮动的人群中走来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子，穿一件浅桃色的薄褂子，白瓷般的面庞儿，眉若刀裁，目若朗星，唇若丹漆，青葱手，在人群里顾盼着，格外的清纯。吴生看到了这女子脖颈子上的一块巴掌大的青色胎记。

吴生手里正刮着木把手的刮刀掉了，是青葱女，吴生跟了上去。人群挤攘，吴生始终挤不到跟前去。直至到拱桥前，吴生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了。

吴生呵呵笑着，花白胡子颤抖着：“罢了，罢了。”

吴生扶着桥头，心里翻着个儿。

如今青葱女十六七岁，正值妙龄，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已经过三十岁了。况且自己都这么老了，怎么见啊？自己经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已经到了人生的暮年，见不得。想到这里，吴生浑浊的眼珠子上滚动着泪花花。

青葱女被人流挤到桥的另一边，愁容满面，也像是在寻着某个人。

吴生佝偻着腰往柳树下走去，开始收自己的筐子，少时，用担子挑着往回走。

半路上吴生又遇到自己以往赶考时所经过的山坳。吴生停下来了，看着曾经折葱的地方，现在长满了荒草。吴生抹了把嘴上的白须，身子颤巍巍地往回转去，望了一眼，后面的世界白茫茫的，浮动在烟气里，几十年的功夫，两重人间啊，吴生眼中尽是悲切。

吴生叹道：“罢了，罢了——”

吴生怀着沉重的心情往回走去。正是因为沉了这口气才走过了这么多年。

晚上回去后就过世了，平展展地躺在床上，一脸安详的神态。一双儿女将吴生埋在后山的山坳里，三年后为其立碑，再有一年后吴生的坟前长出了一株笔直的野葱，顶花葱茏，发出怡人的香味。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冬天将至，野风吹来，葱花种子散尽。

难言：

“我不见你，不是我不想你。”

作者|阿醜

编辑|大胆儿

【民间故事计划】

用原创·讲故事

本故事是作者阿醜在听到广播《一园青菜成了精》的童话故事后有感而发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