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记忆

春节，就在这一片宁静中度过，不仅是因为城区范围内禁止燃放烟花，更是因为半数居民的搬迁，本来就有些沉寂的老城区，显得异常安静。熟悉了城市喧嚣的人们已经很难体味这份宁静。街巷西头的老人去世，已经没有了市俗的吹吹打打，没有了白衣丧服，一切都在宁静中归于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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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又走了一趟老城的街道，儿时上学时要穿过的小胡同，显得不那么绵长，旧日胡同口修表匠的小铁棚已经成为了古香古色的门脸儿，暑假时还曾见过的白发表匠也关了店铺，他去了哪里呢？重新装修的新华书店依旧保留了橱窗，从外面向里望去着实显得亮堂了许多，收银台上摆着用于手机支付的扫码机，但墙上的海报却依然重点推荐的是领导人谈治国理政。不远的图书馆里，为数不多的座位上竟然坐满了人，看不清期刊架上到底放了那些杂志？但愿不只有那些花花绿绿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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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公司里飘出的中药香，北街口熟食铺里的肉香，似乎就是我童年的味道。自己上学时去的那家理发店，早已关张多年，手艺人的营生总不不像石幢边的邮政所那样可持续，就像曾经在老城里红火一时的洗头房，信息部也都悄悄地关了门店，只剩下那些破旧的广告牌，记录着社会发展中微不足道的一笔。就像我们的人生，都是平凡的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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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集市，这里是曾经的城墙。兴建于明代的城墙，毁于十年的动荡。就像今天，历史又要服务于城市的发展。在原来的城墙遗址上，出现了所谓的“自由市场”、“小商品市场”，还有农民和小商贩自然行程的农贸市场。这些市场，涵蓄了童年的诸多渴望：上学用的漂亮文具、小时候特爱穿的确良短袖背心、过年放的鞭炮烟花、只能看着别家孩子玩儿的漂亮风车，以及冬天北方特有的水果——冻柿子。这些自发形成，与人管理的露天集市，已是现代城市所不容许的存在，老城的集市，只在历史的图片。一同成为历史的还有陪妈妈逛集市的画面，还有姥爷卖掉自家的石榴为我买猪排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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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想起小时候，冬天里，总有那么三两场的大雪，那是漫天的鹅毛，一下就是一整天，直到路灯把雪地染成金黄色。于是第二天，家家各扫门前雪，无人搭理的街道上，成为了孩子们天然的溜冰场。你蹲下身，两个伙伴拉住你的双手，小跑几步，再把你甩出，那种享受光滑的感觉，让孩子们忘记了寒冷，忘记了书包里的课业，妈妈或是奶奶纳的千层底棉鞋，不一会儿就在雪地里湿透，可他们依旧在雪地里奔跑，打雪仗，跌倒了爬起来，在回家被训斥之前，尽情地享受着雪带来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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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屋后的每一块空地也是孩子们的乐园。曾经在这里扇方宝，拍画片，弹弹球，跳房子。曾经和前后街的小伙伴们一起过家家，藏猫猫，跳皮筋。90年代初，武侠片刚刚进入大陆的时间里，男孩子们还会在这里学着各种招式比武论剑，在性意识刚刚萌发的年纪，谁与谁已经成了神仙眷侣，而那青梅竹马的小女孩早已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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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夜里，点起了灯笼，点起了盘在树上的彩灯。在没有鞭炮的春节里，这是唯一可以烘托气氛的仪式。每到除夕这一天，家里所有灯都要亮起，灯光映着红色的窗花，一家人在一起守岁。我们的小院，伴随了父母一生，伴随了我的成长，却不知还能陪伴我们多久。远处的高楼，让小院的蓝天变得压抑，拆迁的公告，让小院变得尤显破财。也许历史的潮流是温情不能拦住的，只愿城市的发展，给人情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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