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

作者: 不负此生 | 来源:发表于2022-06-25 16:23 被阅读0次

    匆匆去单位报到那一天,在秋高气爽的八月。蓝天上飘着一朵朵白云,风轻柔地拂弄着行人的脸庞和树梢,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光芒万丈,却一点儿也不灼热。

    我心内忐忑不安。“管他呢!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何况我又不丑!”我免不了自我安慰一番,以平复怦怦跳动的心脏。

    昨天晚上把屋子里的东西再收拾了一遍,还好,比之前顺眼多了。那屋子小,东西又多,不好好收拾真不行。那屋子是丈夫向单位申请来的,十多个平方,就一间。它位于那座筒子楼的二楼,无上下水,无厕所,对于我和丈夫来说,是真正的蜗居。

    记得刚搬来那天晚上,床的四周东西都快堆满了,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哎!我只好这么挪挪,那么挪挪旁边能挪动的物件,才勉强爬上了床睡觉。当时看了看手机,呀!都凌晨一两点了!幸好有丈夫单位的同事兼好友的那个小宋来帮忙,她找来的那群年轻人真给力呀!否则,只能找搬家公司的人搬东西了。又是衣柜,又是沙发、冰箱什么的,还有台式电脑,衣服,床上用品,书呀什么的,真是超级笨重呀!丈夫回内地修假了,我一个人搬家,又反复多次地收拾,再摆放,快烦死了,也快累死了。

    本以为利用周六晚上的时间从原单位搬家到拉萨,就可以多出一些时间来收拾、休息的。心里想,只要没去现单位主动报到,说不定就没有人知道我到拉萨了呢!谁知道,昨天上午,才星期一,现单位办公室的吴主任就打电话给丈夫,让我去单位报到上班了。

    “刚搬上来没两天,那么多东西,我还没收拾好呢!也没休息好!就要我去上班了!真是的!”我向丈夫报怨到。

    “那有什么办法?你利用下班的空余时间再收拾吧!”他说。

    “嗯!那好吧!”我无可奈何,只好如此说。

    还没去过单位,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于是上网查了查,说在某个银行某个超市斜对面。因为不熟,又不想费力走路去,就准备打的去单位。出门到了丈夫单位的门口,外面就是一条大道。等了十几分钟,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我给司机说了地址,问他知不知道,他点点头说知道。于是,我安心地上了他的车。

    可谁知道,他拉着我,在我说的目的地的那条公路上转过来转过去,却总也找不到单位的大门。我很迷惑,他也迷惑不已,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但我估计他心里和我一样烦躁不安。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主动放弃了那趟活,宁愿不收我的车费,让我下车。我又气恼又无可奈何,就一声不吭地下了车。

    我曾经在那辆出租车拒载我之前和之后问过一些行人,“请问,你知不知道XXX单位在哪里?"那些形色匆匆的人通通摇头说不知道,我失望极了!有些心灰意冷又心有不甘。但是,我又不好通过查询单位电话,打电话到单位去问路怎么走,害怕别人误解我这个新人,如果他们对我说三道四就不好了。我也不想问拉萨的那些个不太熟的人,怕人笑话。

    “只能自己想办法去问知道那单位的人了,多问,总能问到。”我如此想。拐到附近的单位,找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去打听我要去的单位的具体方位。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平静地伸出右手向一个方向一指:“就在这附近。你出门向左拐,一直向前走人行道,到了路口,有一条柏油小路,沿着这条小路,再往里走两分钟左右,就会看到右手边上有一个大门,里面就是。”听他一说完,我连忙轻声道谢。他摆了摆手,静悄悄地走了。

    果然如那人所说的那样,约摸十分钟后,我顺利地找到了单位的入口。一个牌子也没有。我感觉有些奇怪。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向两边打开的朱红色大铁门。门里边的路面上,有许多黄色尘土,不大干净。我有些诧异,也有些激动地往里走,里面是一栋两层楼房,在阳光下肃然静立,四周鸦雀无声。我不急不徐地走上楼房的台阶,进到里面,里面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十分开阔敞亮。过道左手边中间有一个大花盆,里面的那株玉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肥厚的叶片闪着光泽,圆润可爱,让人有想去抚摸一下它们的冲动。两边雪白的墙壁上分别贴着几张大大小小的图表,还挂着几张时新的宣传画,井然有序。正对大门的尽头是可容二三人并排行走的楼梯,沿着它走到尽头,然后一拐弯,就通向了二楼。

    我正东张西望,不知所措。突然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士,正稳步从二楼下来。我连忙走过去,赶紧说:“您好!我是XXX,今天来单位报到。请问,我该找谁为好?”他一声不吭地听完,然后用手指了指旁边一个办公室的门,低声说道:“你去里面找吴主任。”他一说完,我轻声道了声谢谢,点了下头,说:“好!”然后,我们各自走开了。

    那人所指的那间办公室门紧闭,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进!”门里面一个清脆的中年女声响起。

    我右手一扭,轻轻地向下转动着门把手,稍微一用力,“啪”的一声,门开了,我看见屋子里坐着三个女人。两个年龄大的,都是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一个年纪轻的,三十岁的样子,比我小不了多少。我一进门,她们都抬起了头,三道目光齐刷刷的,又都带着疑问似的投向了我。我尽力控制着有些紧张的心情,赶紧向她们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

    那个五十多岁,打扮入时,风韵犹存的女士看了看我,轻轻说道:“你来啦!我们曾经见过面呢!在你们单位,我与达娃卓玛啦来考察的你呀!喏!就是她!”她指了指旁边那位年龄与我差不多的藏族女子。

    我目光转向那藏族女子:“你好!”她浅浅一笑,算是回应了我。

    “那次你们县上组织部也带人参与了呢!记起来了吗”

    “哦!我记得呀!”

    “那次辛苦你们啦!”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还印象深刻。

    到拉萨参加完市组织部和市人社局组织实施的市直机关各单位招聘工作人员的考试后,我又通过了面试。不久后的某一天,我和她们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屋子里,她们找我正式谈话,以年长的为主,年龄轻的为辅,给我提了好几个问题,既有业务能力方面的,也有品行方面的,以加深对我的了解。我看见她们做了记录,估计是为了方便向领导汇报。

    “你先坐坐,我做的工资表快弄好了,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找领导。”

    “好的!谢谢您!”我挪了把空凳子坐下。

    另一个相貌平平,略显干瘦的大姐,她飞快地从包装袋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纸杯,再迅速地从她办公桌抽屉里面拿出一个茶叶罐,估摸着倒了些许茶叶,再冲了些烧好的开水,一杯氤氲着茶香味的热茶就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小刘,请喝茶!”她记住了我的自我介绍。

    “好的!谢谢!”我端过纸杯,等了一会儿,然后向里面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她的热情,让我意外又感动。后来才知道,她姓夏,是单位的出纳,人很善良可亲,我们后来关系比较密切,单位里的人常常称呼她小夏,我则叫她夏姐。

    那位善于打扮,风韵犹存的女士,就是单位管政工人事的人员,也是单位的会计,还是办公室主任,姓吴,就是我之前遇着的那男子口中的吴主任。据她说,书记不在办公室里,去外面办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我既然来了,她总得给我个交待呀!于是,她给书记打了电话,请示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书记让她带我去找局长报到,她略微愣了一下神,很快又反应过来了,答应了书记的嘱托,随后挂断了电话。

    “那好,我们现在上去。”吴主任站起身子,关上了面前的台式电脑。她一边说话,一边把头转向了我,准备往外走了。

    “好的!谢谢吴主任!”我赶紧起身要向外走。这一瞬间,马上想起该给留下的人说一声再见,于是就扭头对她们说了一声。夏姐笑容满面地回应道:“再见!”另一女子就是那叫达瓦卓玛的藏族人,她表情淡淡的,没有吭声。然后,我就跟在吴主任身后,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怕说错了话反而不美,于是,就一路默默无语。到了局长办公室前面,门大开着。走在前边的吴主任探头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小声对我说:“没其他人,正好!”她领着我进去了。

    “孔局好呀!”吴主任向一位身材不高,但精气神颇好的男性打招呼。他五十多岁了,红光满面,衣着俭朴,面露微笑。

    “吴主任好!”孔局笑着回应,目光却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有些疑惑的样子。我略微有些窘迫,垂下目光,没有吭声。

    “这是刚来单位报到的小刘,书记不在,我打电话请示过他了,他让我带小刘来您这里报到。”

    “是这样吗?我还不知道呢!”孔局似乎有些意外,只见他拿起了面前电话的话筒,拨通了书记的手机。

    一串悦耳又流行的彩铃声飘来。两三秒钟后,接通了。

    “喂!书记呀!您好!”书记很快回应孔局了,他们寒暄了一番。

    “是您让办公室的吴主任领单位招的新人来找我报到的吗?”话锋一转,孔局提到我了。

    “是的!我不在单位,请你代我来处理一下这件事情!”

    “这样啊!您能赶回来亲自办理这件事情更好。您管人事嘛!这以前都是您在经办这样的事情呀!”

    “我暂时回不来,不用多说了,你在单位,又是局长,可以办好这件事!”书记再一次强调。

    “那好吧!您忙,就不多说了!再见!”孔局似乎有些勉强,又好像如释重负一般。随着书记电话的挂断,他随后放下了电话话筒。

    吴主任用眼睛示意我到孔局办公桌旁。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

    “那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吴主任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你去忙你的,吴主任。”孔局微笑着说。

    “孔局好!我是刚考入单位,来报到的小刘。”我探身向前,递给他我的一些相关资料。

    我身旁就有坐椅,孔局让我坐下。然后伸手接过我的资料,他一边仔细地翻看着,一边问我:“这是你自己填写的吗?”

    “是我自己填写的。”

    “你做过语文老师呀!语文老师的字应该不错哟!”

    “是的,我的字还需要好好练习。”

    “你的丈夫姓曾?他的字辈排序,与我们孔家的字辈排序一样呢!”

    “哦!这样啊!我才知道呢!”

    “是不是因为曾参是孔子的学生的缘故?”我微笑着向孔局提问。

    “就是这样的。孔、孟、曾、颜这四姓的字辈排序一样,孔孟曾颜‘通天谱’是一家。”孔局如此说道。

    “‘通天谱’?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普天之下,全世界只有一种家谱的。这四姓就是孔,孟,曾,颜。这四家的祖先都分别追溯到孔丘,孟轲,曾参,颜回四大圣贤,而这四家的家谱,所排的字辈,就是辈分命名所用的字,也完全是一样的。”

    “哦!了解了!”

    “这四家所用的30个字辈,是乾隆皇帝赐给孔府的,凡孔氏家族都要遵照30个字行辈取名。如果不依字序,随意取名的,不准入家谱。入此家谱,在古代可以免税。另外,此四姓为贵姓,答别人问时,不用免贵。”

    我信服地点了点头。主动提到了名人孔繁森,问是否和他有关系,孔局说与他辈份相同。之后,他还聊到了单位的福利待遇如何如何,颇有些自豪的样子。我附合着他说,那比我以前的学校强太多了呀!我们那学校几乎没有什么福利。孔局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我向孔局承诺会好好干本职工作的。他微笑着沉默不语,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后来,孔局突然说,你好瘦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疑心他是怕我身体不好,干不好工作。于是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惶恐不安,对他说,我来拉萨快十年了,没生过大病,身体还不错。他说他夫人也瘦,也没病,来去西藏没有高原反应,很适应西藏这边的生活。我说,那挺好呀!

    最后,他也许觉得了解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对我说:“你去办公室找其他人吧!”我轻声说了一句:“再见!”然后退出了局长办公室。

    先前据我熟识的一名知情人说,孔局颇有些不满意招录我。还说什么我反应慢之类的话。怎么今天他这么多话呢?似乎没有不满意我的样子呀!真奇怪!我心里不免感叹到。

    我承认,我虽然曾经是一名汉语老师,但普通话不够好,怕漏馅儿,于是我在面试时就谨小慎微的,说话很少,问一句答一句,挤牙膏似的,可能当时有些该表达出来的意思没有充分地表达出来,这就给当时参加了面试的孔局留下了不大好的印象。后来听人说起这个,很悔恨当初的胆小放不开,可事过境迁,也没有办法补救,心里颇为遗憾,一直惴惴不安的,很怕影响了单位的招录。后来虽然收到通知,被报考的单位招录成功了。但还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传言和自己的实际表现不够好而惴惴不安呢!今天来此之前,心里也是直打鼓呀!

    一出局长办公室的门,“哎!终于过关了!”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嘀咕道。

    外面走廊的不远处有一个胖胖的,口齿颇为伶俐的女士让我跟她走。她看起来年龄比我大几岁,一米六左右,和我不相上下。我问她怎么称呼,她说她姓李,我于是叫她李姐。她领着我进入了旁边的一个办公室。

    那办公室里有好几个人,正围着一台电脑,准备搬走。李姐对我说:“这是孙局曾用过的电脑,她现在离岗待退,没有在单位上班了,这电脑就给你用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蠢蠢地问了一句:“那我来搬下去吗?”

    旁边那个长得不高,估计一米六左右,却长相斯文清秀的小伙子忍不住笑了,他看了看我:“你搬得动吗?是我们来搬。”后来,我才知道他姓孙,在单位的档案室,负责收发文件并登记在册。

    我胀红了脸,小声说:“搬不动。谢谢你们!”

    从楼上到楼下,单位的那两个小伙子颇费了一番功夫,小心翼翼地把那电脑搬到了档案室。最后,吴主任对我说:“你以后就在这个办公室里上班了啊。”

    “好的!”我点了点头。

    那间办公室大约15平方米。门的正对面靠窗摆放了两张并列的大办公桌,漆黑发亮,每张桌子正前面两边各有一个抽屉,方便放一些笔呀,笔记本以及纸巾等等,有锁和钥匙。那屋子是长方形,两长边的一边立着一排档案柜,同样有钥匙,可上锁。另一边也是柜子,里面堆放着许多文件,还有或薄或厚的宣传书籍,大多是党政理论思想著作。后来,门口靠走廊那边添置了一台彩印机,还有一台比给我用的电脑好一些的电脑。靠窗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台立式空调机。

    给我用的电脑就摆放在了我面前的办公桌上,它半新不旧的,还能用。后来的每天,我就用它写写单位的简报,领导的发言稿,还有一些总结什么的。领导让写什么,就写什么。

    后来才从知情人处得知,因为单位接到有关部门通知,必须撤掉临街的商品房,为了方便管理,才把原来的大门撤掉了,建起了高高的围墙,这才有了修在偏僻小巷的新大门。难怪呀!我和出租车司机当时那样反复地寻找,也找不到单位的大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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